2007-12-26  3,802 views

历史文摘系列之:征服者的铁蹄:第三帝国的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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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39年9月1日,纳粹德国军队悍然入侵波兰,揭开了历时近6年的第二次世界大战的序幕。经过这场野蛮、残酷的浩劫之后,欧洲大部分地区沦为废墟。战争最初3年,强大的德国军队似乎不可战胜,在闪击波兰得手之后,又迅速征服丹麦和挪威,使西线早期的“虚假战争”以出人意料的结局告终。1940年5月,德国在西线再次发起“闪电战”,在数日之内攻占荷兰和比利时,将数十万英国远征军赶过英吉利海峡,而后仅仅用了6周时间占领法国。这些胜利使得德军表面上的优势进一步强化。
  《第三帝国的兴起》跟随当年纳粹军队征服欧洲和北非的脚步,再现了二次世界大战最初3年的战争进程,整个场面波澜壮阔惊心动魄。

通向战争之路
       阿道夫·希特勒从未隐藏过自己用武力征服欧洲,进而控制全世界的野心。在实现目标的进程中,他将为德国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的失败进行报复。

  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后签订的《凡尔赛条约》将德国东部大片领土划归波兰,同时也为另一场冲突埋下了种子。随着经济大萧条的进一步加剧,潜藏在德国人民内心深处的复仇欲望被激发了出来。在许多德国人眼里,阿道夫·希特勒及其领导的纳粹党才是他们唯一的真正的领导者。

  独裁者的发端

  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后,希特勒怀着迷茫和痛苦的心情回到了慕尼黑,寻找能够解释德国失败的原因。和许多从前线回来的士兵一样,他认为他们这些前线的部队是在背后中了卖国贼的暗剑,这些卖国贼就是德国国内的社会民主党派、共产主义者和犹太人,此外,反战主义者和自由主义者也应当为德国的失败受到谴责。但是,对希特勒及其追随者来说,真正的罪魁祸首是布尔什维克人和犹太人,他们是一丘之貉,在1918年后期,德国陆军和海军中的许多共产主义者都深受犹太煽动家的蛊惑。在早期的演讲中,希特勒经常指责犹太人是“十一月罪人”,这也暗合了布尔什维克人在俄国夺取政权的日期。

  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后,希特勒被德国陆军雇佣,成为一名间谍。他的任务是掌握并汇报慕尼黑右翼国家主义党派的情况。政治工人集团当时只是一个很小的党派,后来改名为德国工人党,于1919年1月召开了党的第一次会议。同年晚些时候,希特勒加入了该党。在一次党的大变动中,希特勒一反其早期的晦暗,表现出了一个具有邪恶的魅力和催眠才能的政治家的本色。他很快就控制了这个曾经备受争议的小社团,并将其转变成为“国家社会主义德国工人党”(NSDAP,即纳粹党)。此后10年,他利用该党建立起了他的权力基地,并最终登上了德国独裁者的宝座。

  1923年慕尼黑政变失败后,纳粹党经历了一段平静期,于20世纪20年代中期开始重新崛起。1930年,纳粹党在魏玛共和国国民议会中占据了100多个席位,并在中产阶级及受经济萧条打击严重的北方新教徒中间赢得了强有力的支持。1932年,经过两场激烈而残酷的选举,纳粹党成了议会中最大的党派,但是并没有占据绝大多数。随后,右翼联盟邀请纳粹分子进入政府,而希特勒则以其担任总理职位作为条件。政治家们自信能够控制这位纳粹领导人,并最终接受了希特勒的条件。就这样,1933年1月30日,希特勒出任德国总理。

  1933年2月,在希特勒就任德国总理后的第三天,他召集了一次由纳粹党官员和德国武装部队高级官员参加的大型集会,发表了关于在东部,至少到乌拉尔地区实行“绝对德国化”的必要性的演讲。2月27日的“国会纵火案”(纳粹党指责是共产主义革命者所为)为希特勒提供了借口,他下令在德国暂停一切的公民自由。到3月底,所谓的《授权法案》为希特勒提供了更大的独裁权力。

  德国武装部队原本是可以阻止希特勒上台的。事实上,在魏玛共和国极其短暂的生涯中,军队往往能够左右政府的一切政策走向,甚至决定其内阁人员的组成。即使是在1933年后,军队仍然可以在战争爆发前夕解除希特勒的权力,如果他们意识到战争显然会遭到失败,发动一次军事政变也可以使高度集权的纳粹政权在半日内终结。根据战后对德国军官团成员所作的大量的审讯记录,他们认为仅仅是因为希特勒的无知行为才使德国战败,若非如此德国至少也可与西方保持和平。既然这样,那些将军们为什么不杀掉希特勒?事实情况是,希特勒及其纳粹党——无论令这些普鲁士军官团多么憎恶——却提供了他们希望得到的东西。

  如果希特勒企图以另一种革命的形式夺取政权(实际上,纳粹党嗜杀成性的私家军队——冲锋队——在1932年一直敦促他这样干),毫无疑问,德国陆军会毫不留情地将纳粹党的褐衫队员击毙,甚至包括他们的元首。然而,希特勒的权力却是通过宪法程序获得的。陆军最高司令部对希特勒这位前陆军下士极为藐视,对于冲锋队的敌意甚深,但大多数将军们却容忍了纳粹运动所宣称的目标,不愿采取街头暴力行动。希特勒后来宣称,1933年2月他对军官团发表的演讲是“我一生中最艰苦的演说”。虽然他们默不作声,但显然对他充满热情的演说缺乏耐心。即使如此,希特勒的演讲仍然打动了军官团,他们听到了希望听到的东西。希特勒外交政策的要点就是对1918年德国的失败进行报复,国内计划的重点则是确保公共秩序和推行大规模重整军备计划。军官团没有对这些计划提出反对意见,他们遭受《凡尔赛条约》的压制已经太久了。

      废除《凡尔赛条约》

  1919年6月28日签订的《凡尔赛条约》,是一项由协约国设计的旨在削弱战后德国的条约。法国坚持要求的战争赔偿,使德国受遭受了沉重打击。条约限制德国发展军事力量,以致其武装力量甚至无法保证边界的完整性。
 
  由于条约是在不准德国参加谈判的情况下签订的,被德国民众认为是“强制性和平”,因而遭到广泛的反对。条约中一些繁重的条款使得反民主力量在德国有了立足之地,他们之中就包括后来成为纳粹党的一个右翼小团体。

  德国一向以拥有强大军队而自豪,《凡尔赛条约》对于德国而言无疑是一种侮辱。该条约规定:德国陆军不得超过10万人;海军仅允许拥有少量陈旧的战舰,人员不得超过15 000人;禁止发展空军和海军航空兵;禁止生产和采购坦克和飞机之类的重型武器。

  从一开始,魏玛共和国就在设法逃避部分极为苛刻的条款,并且取得了较小的成功。为此,法国在1923年强行占领了德国最重要的鲁尔工业区。

  魏玛政府虽然自认为是社会主义,但实际上已经开始执行秘密扩军政策。即使限制在10万人,战后的德国国防军仍然是一支不可轻视的军事力量。所有的德国士兵都是训练有素的职业军人,他们构成了后来德国正规军的核心力量。德国国防军主要由前帝国陆军和海军士兵组成,从本质上讲对于共和国政权有着深深的敌意。希特勒曾公开要求得到军队的支持。取得总理职位后仅3天,希特勒就向国防军将军们阐述了自己重新武装德国的计划(当然,这些计划在两年之内是不会对外宣布的)。不过,在这些计划付诸实施之前,他首先要做的是设法消除纳粹党冲锋队与陆军之间的紧张关系,前者是将纳粹党人送上权力巅峰的卫队,而后者将是希特勒主宰欧洲的工具。希特勒是一个实用主义者,谁对他未来的计划更加重要,他看得非常清楚。

  1934年6月,希特勒决定对恩斯特·罗姆采取行动。罗姆是冲锋队的领袖,也是希特勒在纳粹党领导层的主要竞争对手。罗姆要求解散陆军,并将其吸收到冲锋队之中,这一要求冒犯了陆军的将军们。此外,冲锋队还激怒了另外两个希特勒需要的组织:冲锋队采取的激进政策得罪了希特勒的保守派支持者;罗姆实力的日益增强令其纳粹党内的竞争对手,如戈林、戈培尔、希莱姆等人,感到惶恐不安。

  长刀之夜

  1934年6月30日夜,希特勒向盖世太保和党卫队(SS)下达了清洗令,这些部队一直由陆军提供武器和后勤支援。从罗姆开始,党卫队分队开始在全国范围内逮捕或谋杀冲锋队领袖,罗姆是由希特勒亲自带领党卫队保镖逮捕的。许多私人之间的恩怨也在这次清洗中得到了解决。死于这次清洗的人数高达1 000余人,其中,70~80位的冲锋队高级指挥官被处死或“因拒捕而被枪毙”。

  1934年8月,兴登堡总统逝世后,希特勒宣布自己担任德国总理兼元首。他下令组建德国空军(这是《凡尔赛条约》明文禁止的),快速扩充德国陆军和海军——这是希特勒赖以实现其野心的工具。此前,德国于1933年10月退出了国际联盟和裁军会议。1934年初,德国陆军接到命令,要求将兵力秘密扩充到30万人,即当时的3倍。

  1935年3月,希特勒的野心日益公开化。他指示戈林对外宣称德国拒绝接受《凡尔赛条约》,重新实施征兵制度。和平时期,德国陆军将由12个军36个师组成:这是一支大约50万人的力量。大规模扩充军队所需的武器装备由克虏伯等军火公司负责提供。20世纪20年代以来,克虏伯公司一直秘密执行德国的武器研究与发展计划,并从1933年开始进行现代化装甲车辆和大炮的设计工作。

  在陆军快速成长的同时,现代化飞机的研发也在同步进行。其结果就是在战争爆发时,德国空军与其潜在对手相比,拥有了或技术上、或数量上的优势。另外,由于德国骨干飞行员都有过参加西班牙内战的实战经验,因此,德国空军在战术上也有一定的优势。只有德国海军的发展较慢:其武器重建计划需要更长的时间才能显出成果。针对德国的扩军行动,英国、法国及国际联盟均表示抗议,但也仅此而已。希特勒向英国保证将限制海军的扩展,从而打消了英国的疑虑。

       1935年6月,英德签订海军协议。根据该协议,德国海军将不得超过英国海军总吨位的35%,而更为重要的是,英国允许德国的潜艇吨位与英国皇家海军的相一致——对于一个在1917~1918年曾遭受大规模潜艇战袭击的国家来说,这实在是一个古怪的协议。然而,德国从未打算受制于这样一个协议:他们已经在建造两艘26 000吨级的巡洋战舰,并计划在1940年初建成世界上最大的作战舰队。
 
  训练与装备

  希特勒从重整军备计划中获益良多,但他并未公开启动它。由于坦克、毒气、飞机及U型潜艇这些进攻性武器受到禁止,德军对这类武器的训练不得不秘密进行。20世纪20年代,德国与苏联达成秘密协议。根据协议,德国军官与苏联红军进行了联合训练。

  1927年初,监视《凡尔赛条约》执行情况的盟国控制委员会撤离德国。几乎同时,魏玛政府就加强了在德国境内进行新武器设计试验以及部队训练的工作。部队训练以及人员扩充一切进展顺利,但是希特勒知道,他的海军舰队、陆军师以及空军飞行中队需要武器。这些武器得由德国的工业心脏——萨尔和莱茵兰地区来提供,而这两个地区自从1918年以来一直被盟国军队占领,直到之前不久才撤离,但仍为非军事区,且根据条约不受德国控制。

  1935年1月,希特勒通过一次公民投票行动收回了对萨尔的控制权。在这次有预谋的公投中,他赢得了胜利。作为既成事实,他向世界宣布德国恢复对萨尔的控制,对此各国都没有太多的兴趣和怀疑。下一步,1936年3月,希特勒怀着惶恐之心试探性地向莱茵兰地区派出军队。对这一入侵行动,英国和法国没有作出任何反应,英法给出的逃避责任的合理化解释是“他毕竟只是在自己的后花园中散步而已”。如果说希特勒的野心是使世界后来陷入冲突的主要原因,那么其他欧洲领导人的胆小怕事和目光短浅则是主要的推动因素。

  重占莱茵兰地区两个月后,西班牙内战爆发。西班牙反对派领导人佛朗哥将军与墨索里尼、希特勒臭气相投,一拍即合,得到了德意两国从武器、“建议”到派兵等多方面的支持。

  西班牙可以说是进行新军事技术试验和训练年轻军官的理想战场。意大利向西班牙派出了总计2万人的军队及一支2.7万人的“志愿民兵”;德国派出了一支6 000人的“兀鹰”军团,其装备包括现代化的飞机、坦克、运输及通讯设备。用赫尔曼·戈林的话讲,德国发现西班牙是“一个使我们有机会以实弹形式检验我们的军事装备是否尽如人意的地方”。德国对“兀鹰”军团的飞行员和部队实行定期轮换,以便使快速扩充的德国军队中有尽可能多的士兵得到实战训练的机会。

  西方列强没有卷入西班牙内战,对德国和意大利出兵参与这场流血冲突也采取了明显的容忍态度。这使希特勒确信,英国、法国和美国是软弱的。为此,他得出了一个正确结论,他完全可以推行富于侵略性和扩张性的外交政策,其他欧洲强国除了反对和抱怨之外,不会采取其他行动。就这样,德国的重整军备行动和希特勒的侵略性言论慢慢地开始通过英法政府这一关。

  德奥合并

  1937年,法国和英国不得不开始采取一些行动。法国同意扩建旨在防范德国侵略的马其诺防线,并开始付诸实施。英国议会通过了《空袭授权法案》,但其他一些更为严厉的战争准备措施却被继任的英国首相内维尔·张伯伦废除了。张伯伦毕生的抱负就是使自己作为一个使欧洲免遭战争劫难的人物而名垂青史。

  1938年3月12日,希特勒的军队越过奥地利边境,进入维也纳,途中受到了非常热烈的欢迎。第二天,希特勒亲自飞抵维也纳,宣布德奥合并——奥地利和德国重新合并组成大德意志帝国。在德国总参谋部看来,这次行动是一次在公路上进行大规模兵力调动的演习,虽然进展并不顺利,但在这次不流血的接管行动中,德军学到了非常有价值的后勤经验,这些经验在18个月后将被应用到实战中去。

       接下来,希特勒的目光开始转向捷克斯洛伐克。在苏台德地区,即与德国和奥地利接壤的捷克斯洛伐克西北部边境地区,居住着300万日耳曼人。波希米亚地区是通过奥地利与协约国之间签订的《圣-日耳曼-昂莱条约》划给捷克斯洛伐克的,该地区矿产资源丰富,在比尔森市建有几家大型军工厂。当地的纳粹运动,即由康拉德·亨莱恩创立的苏台德日耳曼人祖国阵线(SdP),一直在向捷克斯洛伐克政府施加压力,试图将苏台德地区并入德国。1933年,规模达9 500多人的SdP党被捷克斯洛伐克政府取缔,结果却是火上浇油,适得其反。1934年,亨莱恩举行了第一次大型集会,党徒达2万人;到1938年,党徒骤升至130万人。

  1938年5月30日,希特勒放弃了1937年11月向英国作出的承诺,秘密下令动员德国国防军,准备摧毁捷克斯洛伐克。希特勒于当年2月已经拥有了德国最高的军事指挥权,国防军已经在其牢牢掌握之下。

  “我们这个时代的和平”

  整个夏季,希特勒一直在静观来往于伦敦、巴黎和布拉格之间的外交斡旋活动。他的耐心终于得到了报偿。9月15日,张伯伦飞到德国,试图亲自劝说希特勒放弃针对中欧唯一的民主政权捷克斯洛伐克的威胁。9月22日,张伯伦与希特勒回到巴特戈德斯贝格,就欧洲面临的困境进行了进一步会谈。9月30日,张伯伦、达拉第、墨索里尼和希特勒在慕尼黑达成协议,一致决定把讲德语的苏台德地区割让给德意志帝国,满足希特勒所谓的“最后的领土扩张要求”。张伯伦随后返回英国,向人们挥舞着协议并宣称,“我相信我们这个时代是和平的!”

  然而,到1939年3月中旬,这位英国首相却开始面对一个残酷的现实:德国军队从苏台德地区出发,首先攻占了布拉格,随后是整个波希米亚和摩拉维亚。希特勒在离开柏林前往布拉格享受胜利果实时,宣布“捷克斯洛伐克已不复存在”,而此时的张伯伦则在悲痛地抱怨希特勒的言而无信。很明显,希特勒的下一个目标将是波兰。整个5月份,关于波兰的外交游戏一直在进行着。

  德国和意大利宣布签订《钢铁盟约》。8月份,在温斯顿·丘吉尔的推动下,英国派出代表团前往莫斯科,探索与苏联结成军事同盟的可能性。苏联是唯一可能拥有可与希特勒相匹敌的大规模陆军的国家。然而,就在英国代表团还没有离开苏联的时候,苏德宣布签订了令世界震惊的《苏德互不侵犯条约》。这是一个带有秘密条款的条约,这些秘密条款不久便公诸于众了。作为回应,张伯伦宣布了英国确保波兰独立的承诺。

  8月31日,希特勒下令入侵波兰。1939年9月1日清晨4时45分,德国空军的轰炸机和战斗机飞越波兰边境,开始对波兰的机场及飞机、公路及铁路枢纽、预备部队集结地以及其他任何经情报或观察显示可能充当军事指挥所的设施展开了系统轰炸。第一次“闪电战”开始了。

  次日,英国和法国要求德国立即从波兰领土撤军,并发出了最后通牒,但德国并不理睬。1939年9月3日,星期日,上午11时,张伯伦宣布,英国向德国宣战。

       “闪电战”和“虚假战争”
       1939年9月1日凌晨4时45分,德国不宣而战,德国空军将近1 400架战斗机、轰炸机及俯冲轰炸机飞越波兰边境。这些飞机的任务很简单,那就是对波兰实施全面摧毁。

  在德军轰炸机对波兰的军事和民用目标进行猛烈轰击的同时,德国的“梅塞施米特”式战斗机也与波兰的战斗机展开了激烈的空战,并很快夺取了空中优势。在空中优势的保护下,德国地面部队向波兰陆军展开了攻击。从一开始,战争的结局就已注定。仅仅一个多月的时间,所有的抵抗都被击垮,波兰政府不复存在。面对新的战争形式,波兰终于屈服了。在随后8个月的时间里,德国靠着这种新战法,占领了西欧大部分地区。这就是纳粹分子所谓的“闪电战”。

  入侵波兰

  进攻波兰是希特勒征服欲望的自然发展。在吞并了奥地利和捷克斯洛伐克之后,波兰就成了希特勒的下一个目标。相互间的敌意使两国关系已经僵化,两国都在边界部署重兵,战争一触即发。

  德国侵略波兰的计划早在1939年4月就开始了,当时,希特勒命令德国总参谋部制定行动计划,这就是5个月后付诸实施的“白色方案”。在许多方面,波兰可以说是纳粹德军推行新型多军种合成作战的理想战场。波兰地势平坦,适合进行机械化行动,而其边境线过长又意味着波兰陆军的布防过长,易于突破。

  在空军进行了长达1个小时的轰炸之后,德军地面部队开始行动。在波兰战役中,德军共投入了40多个作战师。担任先头部队的是6个装甲师和8个机械化步兵师,随后是27个徒步步兵师。

  德军步兵的主要任务是与波兰陆军的主力部队进行作战,机动部队则从侧翼进行包抄,切断波军的补给线并对后方的指挥与控制中心进行攻击。

  德国空军的任务是为地面部队提供紧密的空中支援。然而,德国空军还扮演了更具战略性的角色,即轰炸波兰的机场和飞机、公路和铁路枢纽、后备部队集结地及军事指挥部。在德军的初期轰炸中幸免于难的部分波军飞机在随后的一周内进行了顽强的抵抗,但这种抵抗太少,也太迟了。

  德军进攻的速度之快令世界震惊。在德军装甲部队通过瓦尔塔河时,英国和法国才要求德国立即全部撤军。面对柏林轻蔑的沉默,盟国开始商议如何更好地覆行他们对波兰的诺言。

  盟国向柏林发出了最后通牒,但德国不予理睬。9月3日,星期日,上午11时,英国首相内维尔·张伯伦宣布英国向德国宣战。他确信世界将会明白他是多么痛苦和失望。毕竟,希特勒曾许诺过不进攻波兰。

  地面战役

  地面战役计划按大规模双钳形机动实施。内钳计划在波兰中部的维斯瓦河完成合围,包围波兰野战军的主力。外钳部署快速机动部队,目标是弥补内钳留下的缺陷,切断敌军任何可能的逃亡路线。

  作战行动由德军北方和南方两个集团军群负责实施。冯·龙德施泰特指挥的南方集团军群由3个集团军组成。其中,第8集团军从左翼向罗兹推进;第14集团军从右翼直指克拉科夫;中路是冯·赖歇瑙率领的第10集团军,该集团军拥有整个集团军群的主要装甲力量,其任务是在罗兹和克拉科夫之间波军防线缝隙处形成突破,并与第8集团军的机动部队会合,进而向华沙推进。冯·博克率领的北方集团军群将同时展开进攻。屈希勒率领的第3集团军从东普鲁士向北进军,而冯·克鲁格的第4集团军则从西部发起进攻,穿过波兰走廊。此次进攻的先头部队是古德里安的第19军的装甲部队。

  作战计划进展得非常顺利。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获得如此多的领土可以说是绝无仅有。战斗仅3天,德军的先头部队已经在波兰境内推进了80公里,所有的波兰集团军都处于被分隔的危险境地。到战争第1周结束时,波兰政府已经逃离了华沙,波兰空军也已几乎被全部消灭,尽管其在战役初期成功地组织了一些反击行动。由于消除了空中威胁,德军的“斯图卡”式俯冲轰炸机可以在装甲纵队推进的路线上自由地进行探查。

       德军的推进仍然势不可挡。到9月8日,德国第4装甲师已经推进了近241公里,平均每天29公里以上。与此同时,波兰人也在积极准备守卫华沙。次日,德军企图迅速拿下华沙的第一次进攻被波兰人击退。随后,波兰人在布楚拉地区展开了英勇的反击,标志着这场战役中规模最大的一次战斗的开始。

  包围
 
  至此,所有波兰军队正在逐步陷入德军不断收紧的包围圈中。9月10日,德国空军开始对华沙发动猛烈袭击,波兰政府下令向东南方向进行全面军事撤退。9月15日,德国向华沙发出最后通牒——要么投降,要么被消灭。华沙守军,在10万名居民的支持下,选择了继续战斗。

  9月17日,德国南方和北方集团军群在弗沃达瓦会合,完成了德国双钳合围计划中的外包围圈。在这种双重包围之下,波军只有一小部分有逃脱的希望,而就在当天,这一点点希望也破灭了。然而,处在德军包围和攻击之下的波兰人又收到了另一个致命性的消息,苏军站在德国一边卷入了战争。

  苏德在8月秘密签订的条约中提出了瓜分波兰的计划。当德国在东部的进攻使波兰人毫无还手之力时,苏联红军从无路可行的普里皮亚特河沼泽地南北两侧开进了波兰,途中几乎没有遇到任何抵抗。波兰政府在5次易地之后最终逃到了罗马尼亚。9月19日,在布楚拉地区被包围的波兰军队最终被击败,10万余人被俘。两天后,德国对华沙发起大规模轰炸。次日,苏联占领利沃夫,并与德军在布列斯特—利陶夫斯克举行了联合胜利阅兵活动。9月25日,德军再次向守卫华沙的军民发出最后通牒,并派出400余架轰炸机对华沙进行轰炸。波兰人的抵抗开始变弱,9月26日,德军向华沙发起了地面进攻。在一天之内,德军就控制了华沙的远郊地区。波兰指挥官看到大势已去,最终向德军投降。第二天,即9月28日,双方宣布停火。

  第一次胜利

  战利品总是属于胜利者。9月29日,苏德瓜分波兰的协议立即开始生效,双方还签订了《边界友好条约》。波兰作为一个国家不复存在。

  作为胜利的象征,希特勒于10月5日飞抵华沙并在胜利阅兵式上接受了敬礼。次日,华沙东南的8 000人部队投降,至此,波兰有组织的抵抗宣告结束,波兰彻底战败。尽管波兰士兵勇猛异常,波兰军队最终还是被更为精干的军事机器所压服。波兰防御的致命弱点就是缺乏装甲机动部队。战争开始时,波兰30个步兵师中只有13个骑兵旅,其中只有两个为摩托化部队,其他11个仍然使用马匹作战。

  德军的闪电战是一种新型的作战方法,它将先进的火力和机动作战理论与最先进的空中和地面武器有机地结合在了一起。速度是德军成功的主要因素,当然,还有准确的情报。德军总能准确地发现波军防御的弱点所在,其快速机动的装甲和机械化步兵利用这些弱点,向着预定的目标推进,而不必顾忌侧翼的安全。他们依靠突破的速度来瓦解波军可能的反击,而将巩固战果的任务留给徒步行军的步兵。

  约瑟夫·戈培尔指挥下的宣传机构的摄影师们清楚地记录下了德军的这一胜利,他们的作品不久就在全球各大电影院播出。这些影片大大增强了闪电战的神秘性,使德国的敌人更加恐惧。奇怪的是,这一新战术并未引起众多西方军事专家的足够重视,他们错误地将德军的重大胜利归因于波兰军队的无能。

  对希特勒而言,波兰战役是一次赌博,而最终他赢得了这场豪赌。德军大部分部队都投入到了波兰行动中,在西线,面对占有压倒性优势的法国陆军的70个师和小部分英国远征军,仅象征性地部署了少量掩护部队。尽管这种危险显而易见,但希特勒准确地预测到了如果他入侵波兰,盟国不会采取任何行动。一旦在10月初攻下波兰,希特勒就可腾出手来将注意力转向西线的战役。然而,东欧的战斗远没有结束,虽然德国没有直接卷入,但1939~1940年的冬季战争也是德军入侵波兰胜利而导致的直接后果。

       冬季战争

  芬兰是前沙皇俄国的一个省。当苏联向芬兰边界调整的要求遭到拒绝后,苏芬战争爆发。由于对希特勒未来的扩张计划感到担心,苏联希望巩固对波罗的海国家的控制权,以在不断扩张的第三帝国北侧建立起一道防范阵地。
 
  首先落入苏联控制之中的是拉脱维亚、立陶宛和爱沙尼亚三个波罗的海国家,这三个国家都是在沙皇俄国灭亡时独立出去的。在瓜分波兰之后,斯大林威逼这些小的共和国接受与苏联签订相互“防御”条约的要求。一伺条约签订,苏联红军便大批开进这三个国家。名义上是向其提供保护,其实是占领军。在苏联占压倒优势的军队面前,三个波罗的海共和国的民众毫无办法,但他们心中充满了怨恨,这也正好解释了两年后德军入侵时,为什么许多人将德军视为解放军。

  芬兰也是前沙皇俄国的一部分,苏联向芬兰提出了同样的“借宿”要求。斯大林要求赫尔辛基政府将卡累利阿南部地区割让给苏联,并允许红军在众多波罗的海岛屿及芬兰本土驻扎军队。芬兰坚决拒绝了苏联的要求,并开始在边界上调动部队。指挥芬军防御作战的是卡尔·冯·曼纳海姆元帅,他曾是1905年俄日战争时期的老兵,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在沙俄帝国军队中任骑兵将军。

  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后,曼纳海姆曾设计修建了一条横越卡累利阿地峡的防线,在随后的20年内,又在这条防线上修建了约200个混凝土防御阵地。这条防线从芬兰湾穿过苏马一直到泰帕莱的武奥克希河地区,这就是著名的曼纳海姆防线。1939年11月30日,苏联空军对赫尔辛基发动突然袭击,随后展开全面入侵。将近100万苏军从东部、东南部及芬兰湾进入芬兰,而抗击苏军的芬兰军队大约只有30万人,其中80%是后预备役军人。

  斯大林预计,红军占有压倒性优势,将在一个月之内占领芬兰,但是,他的梦想破灭了。事实证明,芬兰人是顽强的斗士,他们凭借熟悉地形、适应气候等有利条件,对苏联的进攻进行了令人难以置信的抵抗。在北部进攻佩萨莫的苏军仅取得了些微进展就被迫停止了前进,而在南部发起的两栖突击则被彻底击退。向卡累利阿地峡强行推进的苏军主力部队也被击退,并在进攻曼纳海姆防线时损失惨重。其他企图穿越芬兰中部的湖泊和大森林的苏军纵队也在芬兰滑雪板部队的游击战袭扰下疲于奔命,不知所措。

  苏军第一阶段攻势从1939年12月份一直持续到1940年1月份第一周,以苏奥穆斯萨尔米村的一场激烈战斗而结束。芬军的不断袭击切断了苏军的供给线,苏军两个师在苏奥穆斯萨尔米村附近陷入了芬军的圈套。通过一系列的猛攻,苏军被分割开来。最终,苏军27 000多人被击毙或冻死,而芬军损失不到1 000人。

  在遭受了耻辱性的失败之后,红军被迫进行了重组,向芬兰前线又增派了50万军队,由铁木辛哥元帅指挥。苏军计划在卡累利阿地峡进行一场大规模的消耗战,旨在强行突破曼纳海姆防线。2月1日,苏军两个集团军,总计54个师,开始向芬兰防御阵地发起猛攻,每天的攻势达4~5次。面对苏军步兵不断的进攻,芬军英勇抵抗,使苏军伤亡惨重。然而,苏军统帅部决心已定,为实现目标不惜任何代价。最终,2月13日,苏军突破了苏马地区,并开始以此为突破口对芬军防线实施猛烈进攻。在随后一个月内,芬军被迫后退。3月12日,芬兰被迫求和。

  在伤亡大约25 000人后,芬兰签署了停战书。苏军的损失比芬军至少高出10倍,许多士兵在北极严寒气候下被冻死,这里的气温有时达零下50度。斯大林战前提出的领土要求得到了满足,但除此之外,斯大林没有强加任何要求,因为斯大林很清楚,强压过甚可能会迫使顽固的芬兰人与苏联进行游击战,而这是苏联方面任何人都不愿面对的。

  苏联最初的入侵计划几乎没有考虑到芬兰特殊的地形和气候,根本不切实际,也无法有效地组织实施。最后的成功是在红军不惜付出惨重代价之后才换来的。苏联征服芬兰的失败使许多德国人——包括希特勒及德国最高统帅部确信,苏联是一只纸老虎,入侵苏联是可行的。

      “虚假战争”

  尽管苏芬战争在英国和法国引起了极大反响,但实际上并未引起两国的战争警惕性,因为他们的主要敌人——德国——没有卷入战争。因此,德国征服波兰的行动于10月初结束后,在西欧许多人看来军事行动似乎已经停止。英法也曾打算帮助芬兰,但由于中立的挪威和瑞典拒绝英法的援助物资和军队过境,最终一切都不了了之。除了在海上有些交火之外,英法与德国之间没有任何“实质性的战争”,美国参议员伯拉夫所说的“虚假战争”开始了。英国首相内维尔·张伯伦将这段时间称为“模糊战争”,德国称之为“静坐战争”,而一位敏锐的观察家则将这个冬季称为“幻想的冬季”。

  这当然是针对英国人民及其领导者而言的,因为在当时的英国(包括美国;法国也有,但不如英美强烈)正在滋长着这样一种危险的思想,即这场战争也许能够以较为和平的方式得到解决,避免诸如实际交火这些不愉快的事件发生。的确,双方在海上都各有损失。9月份,英国“勇敢”号航空母舰遭德军鱼雷袭击而沉没;10月份,“皇家橡树”号战列舰在斯卡帕湾遭到德军潜艇偷袭沉没。然而,德国海军“施佩伯爵”号袖珍战列舰也遭到了英舰攻击,最后被迫自沉,这在某种程度上使双方扯平。在英国,越来越多的人们都有这样一种印象,那就是自从双方宣战后数小时内“雅典娜”号客轮遭鱼雷袭击沉没以来,整个海上冲突是一场令人悲哀的误会。

  张伯伦认为,一旦德国人民“意识到他们不可能赢得这场战争”——这是一种他在1940年春天想像出来的发展情况——他们自然会脱离他们的元首,也许到那时,德国其他政治家,比如戈林元帅,就会跑到英国来求和。因此,张伯伦不愿意接受任何对希特勒采取行动的建议。

  与此同时,英国打印了1 800万张传单,由英国皇家空军散发到德国,向德国人民指明希特勒的罪恶行径。英国空军在执行任务时,被严格要求不论发生何种情况,即使是在遭到袭扰的情况下,都不得对德国民众私有财产造成任何损害。毫无疑问,皇家空军为了保持这种骑士般的自制风度,经常遭受损失。

  冬天来临时,英国远征军,大约40多万人,越过了英吉利海峡,顺利进入法国—比利时边界阿拉斯和里尔附近的阵地,在那里,他们修建了弹药库,挖掘了战壕。12月份,当蒙哥马利少将视察其所属师部队时,张伯伦问道,“我认为德国没有任何攻击我们的意图,你觉得呢?”将军的回答没有被记录下来,但是,英国首相的这种想法反映了英国民众的普遍思想。这种思想在法国也很流行,特别是在法国决策层。

  在法国,将军们确信他们处于战争的有利地位。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后,法国耗资数十亿法郎修建了一条边境防线,即马其诺防线。马其诺防线从瑞士边境一直延伸到比利时边境,防线上有许多构造完善的坚固堡垒。按照设计,常规的攻击行动是无法攻破马其诺防线的。马其诺防线由40多万部队镇守,并可从法国得到大量人力补充。然而,由于政治上的原因,该防线没有延伸到比利时边界。这条防线上的各个堡垒大部分是不相连的,许多还是在第一次世界大战前修建的。

  防御配备

  英国和法国仍然相信与希特勒的全面战争是可以避免的。为此,在波兰遭受德国军事攻击时,英法没有采取任何措施去减轻波兰的压力。这令许多德军高级军官即惊奇又感到安慰,战后他们透露,战争第一个月英法如对萨尔地区进行强行进攻几乎不会遭到任何抵抗,且极有可能促成人们早日起来反对纳粹党及其元首希特勒。

  然而一切都没有发生。波兰被击败后,经过战场检验和战争洗礼的德军迅速从东部转移到了西部防线,即西墙(英国人称之为“齐格菲防线”)。德军在西线驻扎后并没有采取行动,对阵双方每天怒目相向,通过扬声器互相谩骂——但除此之外,双方都未采取实质上的动作。然而,在希特勒的信条中,防御是根本没有地位的,在防线后方,德军正在大规模增加兵力,积极筹备下一场更加残酷的战斗。

      盟国预计德国将按照其标准计划入侵法国。所谓的标准计划就是由德国将军阿尔弗雷德·冯·施利芬伯爵在20世纪初首次提出的“施利芬计划”,其构想是将法国野战军主力吸引到阿尔萨斯的战斗中去,随后德军主力从低地国家快速突进,攻击法国军队的侧翼和后方,迫使其向巴黎撤退。

  为了对抗这一计划,盟国计划将部队推进到比利时和荷兰,建立迪尔防线,利用该地区水路众多这一天然障碍阻止德国的推进。但是,比利时和荷兰坚持保持严格中立,也就是说两国的军事领导人不敢就防御计划协调事宜与法国和英国军方接触。因此,英法军队也无法在他们预计的作战阵位建立堡垒。就在盟军保守地修建防御阵地时,德国却正在“齐格菲防线”后方大举集结侵略部队。从荷兰北部到瑞士的绵长边境线上,德军集结了200多万人,包括104个步兵师、9个摩托化师和10个装甲师。

  ……

      西线的战争
      德军上一次大举入侵法国是在1914年,当时德军一鼓作气攻到了巴黎城下,但最终还是被击退,被迫与法国进行了长达4年的血腥堑壕战。而这一次,闪电战将确保产生不同的结局。

  这一次,德军将在一周之内突破敌人防线的主阵地。两星期之后,英国将会撤兵,法国将任由希特勒摆布。1918年德国所受的耻辱将得以报复——对第一次世界大战进行报复,这是希特勒,而不是德国总参谋部,所确立的主要战略目标。但是,在希特勒的国防军战胜德国第一次世界大战时期的敌人之前,德军必须首先确保其侧翼的安全,控制斯堪的纳维亚半岛国家和低地国家。

  1939年9月,希特勒出兵入侵波兰时,德军在西线仅留下了少量掩护部队,来对付法军拥有3 000辆坦克支援的70个师。此外,法军还拥有绝对的空中优势——只要法国空军受令参战。希特勒有一种感觉,法国不会采取行动,他的这种直觉得到了回报。在英国一支小型远征军渡海抵达法国北部时,庞大的法国军队一直在静坐观望。

  这种“虚假战争”一直从1939年冬天持续到次年春天,直至德军抢在盟军北欧登陆行动实施之前入侵丹麦和挪威。5月10日,即战争爆发8个月后,希特勒才开始在西线用兵。

  “威悉河演习”

  虽然德国从1940年初就已开始制定入侵斯堪的纳维亚半岛的计划,但希特勒一直将这一计划视为一种预防万一的必要准备手段,没有打算付诸实施。1940年4月,实施这一计划的必要性凸显出来。4月8日,英国海军大臣温斯顿·丘吉尔宣布英国皇家海军将要在挪威水域布雷,其目的很明显,就是要切断从挪威北部港口城市纳尔维克到德国的铁矿石运输线。这种对挪威中立地位的公然破坏是建立在这样一个奇怪的理由之上的,那就是德国可能会采取更为过分的行动来破坏挪威的中立。由于挪威一直保持明显的友好中立,这一举动给许多英国人留下了古怪的印象。然而,更加古怪的却是第二天的早间新闻。

  希特勒第一次关注挪威是在苏芬冬季战争时,当时,英国和法国的援军及救援物品可能经过纳尔维克到瑞典东北部港口城市吕勒奥一线,这样就会中断德国的铁矿石供给。在此之前,希特勒在西线的注意力一直集中在低地国家上,但是,他看到盟国可能会利用挪威控制德国的危险,以及占领挪威港口、控制挪威海岸将为德国海军带来的好处后,便下令制定了代号为“威悉河演习”的入侵北欧计划。

  2月16日“阿尔特马克”号事件之后,希特勒下令加快“威悉河演习”计划的制定和修订工作。两天后,希特勒授权冯·法尔肯霍斯特将军及其参谋部指挥这次行动。也许是命运的一次捉弄,希特勒在3月底决定的发起攻击的时间,即4月9日黎明,正好是丘吉尔宣布布雷令后的第二天。

  结果,在外界看来,德国针对英国皇家海军在挪威水域布雷的反应,不管是否公然破坏了挪威的中立,是不可思议的迅猛。随着入侵丹麦和挪威行动的开始,德军最高统帅部向新闻界发布了这样一条消息:“为了粉碎英国破坏丹麦和挪威中立的企图,德国国防军正在接管两国的军事防御。”

  丹麦和挪威

  德国入侵的第一步是占领丹麦,并以此作为进军挪威的跳板。1940年4月战争开始时,丹麦军队仅有14 000多人,其中8 000人是在2月和3月份临时征招入伍的。丹麦士兵训练水平低下,装甲部队很少甚至没有。

  4月9日清晨5时,德军伞兵部队先后在无人驻守的马德尼索堡垒及阿勒堡机场成功空降。6时,隐藏在哥本哈根港口一艘商船内的一个德军步兵营从暗中冲出,企图抓捕丹麦国王及其政府成员。德国第21步兵军的两个师也越过边界进入了日德兰半岛。由于实力过于悬殊,丹麦军队除了在北石勒苏益格地区为保护哥本哈根皇宫与德军有过短暂交火之外,几乎没有进行任何反抗。

  9时20分,在德国发出要出动空军对哥本哈根进行轰炸的威胁之后,丹麦政府下令停止抵抗。至当日结束,德军控制了丹麦全境。占领丹麦使德国拥有了进军挪威的平台,也为德国海军提供了在北海和大西洋作战的基地,同时还确保了瑞典的钢铁通过波罗的海进入德国这一重要供给线的侧翼安全。

       同日黎明时分,德军部队也同时对挪威首都奥斯陆、西南部港口城市卑尔根、中部港口城市特隆赫姆及北部港口城市纳尔维克等海岸地区发起了攻击。纳尔维克一向是英国在海上的势力范围,距离德国本土1 000多英里,德军在这里出现令世界感到震惊。德军伞兵部队占领了斯塔万格附近的苏拉机场,随后又在奥斯陆附近的福尼布机场空降成功。与此同时,德国海军也成功地将陆军部队运送过了斯卡格拉克海峡(在丹麦日德兰半岛与挪威南部之间)和卡特加特海峡(在瑞典和丹麦之间),虽然有所损失。重型巡洋舰“布吕歇尔”号和轻型巡洋舰“卡尔斯鲁厄”号被击沉,前者是被挪威海岸部队击沉,后者是被英国潜艇“懒惰”号击沉。重型巡洋舰“希佩尔海军上将”号的右舷舰首被英国“萤火虫”号驱逐舰进行自杀性攻击时撞出一个37米的缺口,“萤火虫”号驱逐舰的指挥官鲁普少校也因此被追授战争中的第一枚“维多利亚”十字勋章。

  在经历了最初的震惊和恐慌后,挪威作出了令人钦佩的迎战决定,挪威军队在陆地上独立地进行了各种形式的抵抗。不过,在纳尔维克的作战中,英国皇家海军还是提供了一些帮助。瓦尔伯顿·李上校率领5艘驱逐舰将德国停在港内的战舰打得一片混乱,击沉2艘德军驱逐舰,但是在交战中英军也损失了2艘。4月12日,老式战列舰“厌战”号在9艘驱逐舰的协同下,在乌夫特峡湾与德军展开了激战并全歼德国海军。但是,在南部,德军在炮兵及单兵作战能力方面都占据优势,再加上德国空军完全掌握了制空权,这就决定了德军将取得最终的成功。

  仅用了8天时间,德军第163和第196师所属部队已经推进了290公里,控制了至关重要的南部地区。最后,仓促组织起来的英国援军终于登陆成功,在集结完毕后,他们相继进入粗糙而简单的防御阵地,然而,和挪威人一样,在训练有素、装备精良、协调指挥更为得力的德军面前,他们最终被击败。至5月1日,英军于4月中旬在安道尔森尼斯登陆的两个旅,其幸存部队重新登舰撤出了战场,而在中部和南部的挪威军队最终也放弃抵抗向德军投降。

  然而,在遥远的北方,纳尔维克最初的战况对德国将军迪特尔及其率领的2 000名山地部队来说很不利。由英国近卫兵、法国阿尔卑斯师及波兰军队组成的盟军联合部队摧毁了他们搭载的舰船及补给品,并将他们赶出了纳尔维克。到5月28日,纳尔维克已经牢牢地掌握在了盟军手中。然而此时盟军却不得不下令迅速撤离返回本土,调往更加急需这些部队和装备的地方。

  当时挪威中部地区英军救援军的指挥官是卡顿·德·威亚特少将,他在战争结束几年后所写的有关盟军挪威战役实施的作品也许是最有启发性的论述了。4月初他到怀特霍尔(伦敦的一条街道)回答战争部的紧急问讯时说:“我慢慢才理解,这就是挪威。此前我从未到过那里,对挪威一点都不了解。”

  如果说挪威战役是英国军队的一次失败,那么,对英国首相来说就是一场灾难。

  政治报应

  英国下议院座无虚席,每个人都情绪低落,极为愤懑。这种愤怒都集中到了内维尔·张伯伦的身上。张伯伦坐在前排长椅子上他经常坐的位子上,由于极度愤怒和羞愧,他的脸色非常苍白。当时,看到这种场面,就连丘吉尔也对这位疲倦的长者充满了同情,尽管在过去几年内,他们曾有过多次痛苦的争论。

  在这位海军大臣的记忆里,议会此前几乎从未进行过如此严厉的抨击,主要是针对政府数月来一直坚持的绥靖政策,针对首相在战前与希特勒的交易中表现出的盲目乐观主义以及在战争爆发后对英国防御所持的态度,特别是针对张伯伦在一个月前的演说中发表的“希特勒没有赶上班车”的不幸声明。

  此次抨击并非完全来自反对派成员,张伯伦的一位最亲密的朋友兼政治伙伴利奥·埃默里的演讲,更使人们对于张伯伦的批评达到了高潮。他引用克伦威尔严厉控告汉普登军队领导人的话语,指责政府为“老而腐朽的军人”。他还直接指责张伯伦,并再次引用克伦威尔的话:“就你所做的贡献而言,你在这个位子上坐得太久了,”他宣布,“离开吧,我说,让我们和你的合作结束吧!以上帝的名义,去吧!”

       这对首相的自尊心是一次巨大的打击,尤其是当他离开议会时,后座议员(即坐在后排的普通议员)有节奏地发出的“滚!滚!滚!”的怒吼声。当天稍晚时分,首相向丘吉尔表示,他认为在战争时期,他不能再继续领导一个一党执政的政府,应该组建一个包括各党成员的国家政府。然而,他不清楚工党领导人是否支持他的这项个人决定。

  事实上,这一点很快就在随后48小时内进行的会谈和谈判中得到了证实。5月10日上午11时,张伯伦决定让位,并召见了哈利法克斯勋爵和温斯顿·丘吉尔,他认为首相人选必须是从他俩之间选择。

  “我一生曾有过许多重要的召见,”丘吉尔后来写道,“这一次无疑是最为重要的一次。通常我总是谈很多,而这一次我却保持了沉默。”当时的场面肯定极不寻常:张伯伦仍然拥有就任首相以来的各种权力,但又处于在无法谅解和无法理解的反对呼声面前准备退位的处境,无疑,他倾向于选择哈利法克斯勋爵,这是有理由的。丘吉尔沉默着,他毫不怀疑地感到历史的重担正在向他压来。哈利法克斯心神不定,他似乎对这一职务没有任何的野心。正如丘吉尔所写的那样,这是“一个非常漫长的停顿……的确,它似乎比停战日纪念会上的那两分钟还要长。”

  终于,哈利法克斯打破了沉默。他说,对他而言,处在议会下院之外来指挥战时内阁是非常困难的,因为所有重大决策必须要在下院讨论,而他作为一名议会上院的成员,是不允许在下院发言的。这就是一个贵族宣布放弃其权力之前所发生的事情,对此是不应该忘记的。哈利法克斯讲完之后,丘吉尔显然已经是被推荐作为首相的唯一人选,三人又闲谈了一小会儿,随后结束了这次会谈。下午6时,丘吉尔被召见,并被带到了国王——在这至关紧要的年代里他要全力效忠的人面前。

  “我想,你也许还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召见你吧。”国王面带微笑地问。

  “阁下,我的确不知道。”丘吉尔回答,带着同样的表情。

  “我希望你来组建新一届政府。”

  就这样,英国历史上一位最卓越人物的首相生涯开始了。令人难以置信的是,在当时,这一任命及其相关事件在国外几乎没有引起注意。

  阿道夫·希特勒是为数不多的关注这一新任命的人物之一,对于20世纪30年代丘吉尔的反纳粹举动他一直记忆犹新。希特勒曾通过纳粹外交部官员恩斯特·伯勒(出生于英国约克郡一个德国人家庭,在南非长大)邀请丘吉尔到德国会谈,但遭到丘吉尔拒绝。当时,德国人认为丘吉尔在英国并无取胜之望,不足为惧,但如今,这位绥靖政策的最大反对者却成了英国的领袖。尽管如此,德国仍然认为丘吉尔只不过是螳臂当车,在德国强大的军事威力面前他必将被横扫出局。

  就在丘吉尔接受任命的当天上午,德军向比利时和荷兰发起了大规模进攻,打破了两国一直保持的中立。在德国陆军和纳粹党卫队先头部队越过边界进入低地国家的同时,德国空军开始轰炸鹿特丹,伞兵也在精心计划的攻击路线上的关键地点空降。“虚假战争”时代终于一去不复返了。

  进入低地国家

  德国最初的入侵西欧的军事计划是根据第一次世界大战时期的开放式的进攻形式而设定的,其战略野心远不及1914年的“施利芬计划”。德国将军们只打算占领比利时和法国北部的工业区,没有更进一步的奢望。他们不想重蹈1914年时进军巴黎的悲惨命运。的确,德国陆军最高统帅部也认为德军进攻兵力与盟军现代防御的力量对比不允许采取其他战略,新的目标需要在1941年通过发起更进一步的战役来实现。持此想法的并非只有德国的将军们:法国和英国的将军们也持同一观点,他们草拟的计划是在敌对行动开始时将主力机动部队推进到比利时。

  如果西线的进攻是在1939年秋天发起的话,战争无疑将会按照这些将军们计划的那样进展。但是,希特勒却有另外的想法,他曾经在比利时战斗过,1917年,在伊珀尔周围被打得支离破碎的乡村,上百万英国和德国士兵被杀死。他了解这里的地形,大量的炮击使这里的地面像沼泽一样松软泥泞。无数的小河和小溪使入侵者的行进困难重重。的确,希特勒认为向南进攻的话,也许通过阿登山林地带,效果会更好。但是,将军们对这一观点却嗤之以鼻。

       到1940年春天这一推迟的进攻计划准备付诸实施时,希特勒发现至少有部分军官开始认同他的观点。埃里希·冯·曼施泰因将军是西线A集团军群总司令冯·龙德施泰特将军的参谋长,他研究了阿登地区的地形后,得出了与元首一样的结论。他就此观点与德国最著名的坦克专家——海因茨·古德里安将军进行了讨论。他们同意采取这样一个激进的战略:德国装甲师沿这里狭长的森林小路突进并前进到法国北部起伏不大的山丘地带,从这里的空旷地区突然发起进攻,德国装甲部队将能够在敌军做好防御准备之前穿过敌军。对这些高速机动的部队而言,要携带足够的大炮是比较困难的,其他德军指挥官认为在向前运送火炮时会出现进攻上的停顿,从而导致双方沿马斯河一线展开类似一战风格的战斗。古德里安和他的坦克部队却信心十足,坚信他们能够快速击溃法国的防御。德国空军的轰炸机,特别是令人生畏的“斯图卡”俯冲轰炸机,将取代大炮来提供近距离空中支援。

  希特勒采纳了曼施泰因的计划,并改变了西线的作战次序。曼施泰因得到了应得的荣誉,但是,传统的将军们对于将出自一位下级军官之手的计划凌驾于他们之上却感到愤愤不平,仅安排冯·曼施泰因指挥后方的步兵军。希特勒可以改变作战计划,但有一件事却是希特勒无法改变的,那就是双方实力的差距。尽管德军以4 000架飞机对盟军的3 000架飞机,拥有空中优势,但盟军拥有约3 383辆坦克,而德国总共只有2 335辆——其中许多是作战性能有限的轻型坦克。

  行动开始

  1940年5月10日,凌晨2时30分刚过,64名德国伞兵越过了荷兰边境,这是德军进攻荷兰的先头部队。这些伞兵部队分别降落在鹿特丹、海牙、多德雷赫特以及穆尔代克等地附近的主要桥梁上,以防止荷兰炸毁这些桥梁,阻滞德军越境主力的攻势。德军大批部队通过艾伯特运河进入了佛兰德斯地区(中世纪欧洲一个伯爵的领地,包括现比利时的东佛兰德省和西佛兰德省以及法国北部部分地区)。这些部队原本可能受到比利时埃本埃马尔大要塞的阻击,但是就在5时30分,德军滑翔机部队成功地在比利时边界降落,控制并摧毁了这一坚固的火力点。

  5分钟之后,由博克将军率领的德国B集团军群的30个师从马斯特里赫特到埃姆斯河口沿岸一线像潮水般越过边境线。与此同时,在南部,由冯·龙德施泰特将军率领的A集团军群44个师,包括由克莱斯特将军指挥的由7个装甲师组成的主力攻击部队,向前推进进入比利时阿登地区——法国军事指挥官们自从1919年以来一直将这里描述为坦克不能通过的森林地带。

  在北部的盟军——包括英国远征军的5个师、在英军右翼部署的法国第1集团军的8个师及位敦刻尔克沿岸部署的法国第7集团军的7个师,根据“D”计划(Dyle Plan),离开了他们曾经苦苦经营一冬的防御阵地,向前推进与比利时军队会合,以期沿迪尔河和马斯河建立防线。盟军这种近乎自杀性的举动令希特勒激动万分。

  很明显,盟军前进道路上困难重重。德国空军飞机不停地在头顶盘旋、轰炸,使盟军部队面临严峻考验,他们花了好长时间才逐渐适应了这种常伴耳边的令人神经紧张的飞机轰鸣声。此外,德军迅速而猛烈的进攻使平民百姓惊恐不安,博克大军所到之处,民众纷纷逃离,盟军前进的道路很快就被难民阻塞。

  尽管如此,到5月14日晚,盟军防线还是构建完毕。从斯凯尔特河口至安特卫普北部由法国第7集团军的3个师守护,由此向东南方向延伸80公里至鲁汶,由比利时陆军的13个师守护,从鲁汶至瓦夫尔的战线由英国远征军守护,从瓦夫尔至那慕尔,由法国第1集团军的6个师守护。盟军仓促构建的防线是支离破碎的,面对这样的防线,许多营级及旅级指挥官都感到很沮丧,士兵们也同样毫无信心。他们曾用一冬的时间沿法国边界修建了广阔的野战工事,而现在却指望他们凭借这样的防线来阻止德军的进攻,这种防线顶多只能算是原始的防御阵地,甚至有些地方根本就毫无防御工事可言。与此同时,师级及师以上指挥官也对南部的战况忧虑不安。但是,至此,他们并没有意识到缓缓推进的博克集团军群实际上只不过是“斗牛士的斗蓬”,是为了将盟军主力部队诱入圈套,从而为克莱斯特的装甲集群实施致命一击创造条件。

      盟军溃败

  在将盟军机动部队吸引到北部以后,博克部队的任务是在向南运动进入比利时和法国之前,守住荷兰,就像一块铁板一样,与从法国沿岸推进的装甲部队形成锤砧之势。德军的首要任务是夺取荷兰和比利时防线上的关键堡垒,这是两国防御的基础所在。雄伟壮丽的埃本埃马尔钢筋混凝土堡垒已被德军通过滑翔突击而占领。德军其他伞兵部队还必须确保各桥梁的安全,以使德军部队能够通过荷兰运河广布的地形,向荷兰靠近海岸线的各大主要城市推进。

  到5月13日,屈希勒将军率领的德军第18集团军已经通过伞兵部队此前所占领的桥梁,开始向“荷兰要塞”突进。在布雷达附近,德军遇到了由亨利·吉罗将军率领的沿海岸线机动、通过比利时进入荷兰的法国第7集团军的阻击。结果,法军被击退并逃往安特卫普。

  由于荷兰炸毁了通过艾塞尔河的主要桥梁,再加上逃难的乡民泛滥,使以党卫队警卫旗队为先导的德军向阿姆斯特丹的推进速度大大放慢。希特勒不希望他的“形象部队”陷入艰难徒步行军的泥沼,警卫旗队于5月13日开始向南机动与党卫队特别机动团及第9装甲师会合,向鹿特丹挺进。德军伞兵部队已经占领了穆尔代克各主要桥梁,通往鹿特丹的道路已经打开。至14日上午,德军在推进中共俘获了4 000多名战俘,随装甲师作战的党卫队士兵开始接替装备精良的伞兵担负守护穆尔代克大桥的任务。

  荷兰的抵抗虽然杂乱,仍然迟滞了德军进攻的时间表。德军最高统帅部发出了最后通牒,威胁荷兰如继续抵抗将以大炮和空中轰炸来摧毁鹿特丹。荷兰在与英法盟军失去联系的情况下,别无选择,被迫接受德军的条件。然而,尽管炮轰鹿特丹的行动取消了,但命令没有传达到空军,鹿特丹仍被德国空军炸为一片废墟。轰炸结束后,党卫队警卫旗队立即进入了鹿特丹。在市内,警卫旗队发现了一批武装的荷兰士兵,并立即开火。不巧的是,这批荷兰士兵是归降的当地武装的一部分,正在接受空军将军库特·施图登特的收编,警卫旗队的火力攻击使斯图登特这位德国伞兵部队的创始人身受重伤。康复后的斯图登特在一年后指挥了入侵克里特岛的行动。

  5月13日,荷兰女王及部分荷兰政府官员在海牙登舰,逃往英国。荷兰陆军总司令亨利·温克尔曼将军随后宣布投降。在南部,赖歇瑙率领的第6集团军穿过艾伯特运河进入比利时。比利时陆军后退至迪尔河一线,与英国远征部队及乔治·布兰查德将军率领的法国第1集团军所属部队会合。至5月15日,盟军在那慕尔和安特卫普一线集结了大约35个师。在德军第6集团军对盟军仓促间建立起来的防御进行佯攻的同时,第8集团军则从荷兰向南推进,威胁英/法/比部队的侧翼。

  然而,正当盟军准备与博克的大军一较短长之时,却被来自东南方向的惊人消息所击溃。法国中部已经被德军新型部队攻破,在比利时的所有盟军已处于被切断的危险之中。在低地国家的战役行动就要结束,德国的计划,除了部分小的差错之外,一切都按预计进行。博克向比利时的推进将盟军引向了北方。龙德施泰特的装甲部队成功地通过了阿登山区,德军装甲车横冲直撞,穿过了法国北部地区.
      法国战局
      希特勒军事政策的主要目标之一就是摧毁法国这个在第一次世界大战后使德国蒙羞的敌人。入侵低地国家只不过是吸引盟军离开阵位的圈套,是德军发起致命一击——从阿登山区发起装甲冲刺——的准备。

  战争在西线打响后,德军部队迅速通过了荷兰和比利时边界。正如盟军所料,雄伟坚固的埃本埃马尔钢筋混凝土堡垒落入了德军精锐伞兵部队之手,这支部队是通过滑翔机降落在堡垒屋顶之上的。然而,冯·博克将军率领的B集团军群的30个师实际上只是佯攻,其目的是使盟军相信德国正在按照在过去战争中曾经使用且失败过的相同计划行动。

  在阿登山区的突破

  真正的重磅出击是从阿登山区发起的。在这里,德军集结了冯·龙德施泰特将军率领的A集团军群的44个师,包括冯·克莱斯特的7个装甲师,德军计划从此地对盟军发起出其不意的攻击。法国的大批部队都驻扎在广大的马其诺防线内,以阻止从德法边境发起的攻击。但是,马其诺防线并没有覆盖比利时边界,因为法国决策者认为从阿登山区对法国进行大规模攻击是不可能的。

  德国的计划很快就变成了现实。德军装甲师忐忑不安地以密集的纵队阵形沿着山间小路行进,在阿登山区几乎没有遇到比利时军队的抵抗。他们进入“无路可通的”森林和山地,一切就好像是和平时期的演习,轻易扫除了法军派出“阻拦”他们的轻骑部队。至5月12日下午,古德里安装甲军所属的3个师已越过法国边境线,在色当地区抵达马斯河沿岸。

  在此次战役行动中,军事交通警察可谓发挥了决定性的作用:数以千计的车辆井井有条,严格按照计划行进。到5月12日晚,德军装甲部队已经控制了马斯河右岸从色当直至迪南的广大战线。1870年,巴黎革命爆发时,这里曾是法国皇帝拿破仑三世被普鲁士军队击败并俘虏的地方。70年后,法军总司令,68岁的甘末林将军,预计到了德军在战役某一时期会在阿登山区出现。但他预料德军顶多只是轻型试探部队,因此,奉令保护这一区域的第9集团军在部署上远较其他地区分散薄弱。

  法国最高指挥部估计,一旦法军顶住了德军初抵马斯河时的攻击,德军要渡过马斯河至少要用4天的时间来组织和筹划,要实施还得再耗费两天时间。但实际上,德军强渡马斯河仅用了24小时。5月13日,古德里安的步兵部队乘橡皮艇强渡马斯河。与此同时,空军300架双引擎轰炸机和200架“斯图卡”俯冲轰炸机将法军的防御阵地夷为平地。

  德军的俯冲轰炸机以精确攻击敲掉了法军的主要火炮阵地。至下午3时,德军步兵渡河成功;1小时后,作战工兵实施摆渡行动;至下午4时30分,舟桥架设成功;随后,坦克部队源源不断开到对岸。法军进行了反击行动,但这些行动不仅太弱,而且太迟了,因为法军一线部队全部部署在北翼。随着德军装甲师的展开,在比利时的英军和法军面临被切断的危险,盟军的战略就这样被瓦解了。

  在法国境内的推进

  至5月14日上午,古德里安已在马斯河对岸建立起了两个桥头堡。与此同时,由赫尔曼·霍斯大将率领的第15装甲军第7装甲师(指挥官是埃尔温·隆美尔少将)也顶住了法军顽强但零星的抵抗,在迪南建立起了一座桥头堡。

  5月15日晨,德军大举涌入法国。德军装甲车辆从各桥头堡轰鸣而出,“斯图卡”式俯冲轰炸机对各推进方向进行了密集轰炸,“梅塞施米特”式战斗机对英军及法军的战斗机进行了火力压制。道路上难民充斥,这些无助的难民不仅受到德国空军的攻击,而且还受到本方惶惶不安、士气低落的士兵和宪兵的威吓。不久,难民们就被德军战车逼到了路边的壕沟里,当车辆驶过时,车上自信的德军年轻士兵还耀武扬威地向他们挥手。德军虽然很少故意伤害逃难的平民,但德军所到之处却给人留下了绝对不可战胜的印象。

       至当天晚上,德军装甲部队距离拉昂只有19公里了。法国国防部长达拉第下令进行反击,但是法军总司令甘末林将军的回答却是没有后备队,因为法军主要兵力都被封锁在侧翼的马其诺防线上。与此同时,甘末林宣布他已无力再承担巴黎的防御责任,下令在比利时的法军全面撤退。幸运的是,法军的这些命令抄送了英国远征军司令戈特勋爵,使他确保了在迪尔部署的英国远征军各师一同撤退。
 
  很显然,盟军正在遭受严重的灾难,法国政府准备撤出巴黎。同样,此时的伦敦在政治上也处于瘫痪状态——温斯顿·丘吉尔此时刚刚接替内维尔·张伯伦出任首相,是放弃法国,还是冒着损失大部分英国远征军的危险去作挽救形势的最后尝试,一切都留待戈特将军来作出抉择了。

  面对日益临近的灾难,丘吉尔于5月16日晚飞抵巴黎。此前,他曾在睡梦中被法国总理保罗·雷诺的电话唤起。雷诺声称:“我们已经失败了!我们失败了!我们输了这场战争!”雷诺的电话显示出法国的士气普遍低落。丘吉尔此行有两个目的,一是为法国政治核心鼓劲打气,二是亲自了解一下战争的真实情况。在听到甘末林对他的问题“战略后备部队在哪里?”的回答后,丘吉尔的心情显然十分悲伤,甘末林的回答是“没有!”但是,即便如此,丘吉尔仍然拒绝放弃希望。

  丘吉尔指出,在德军突破口以南,法国仍然拥有相当数量的军队,而在北部的军队更多,包括英国远征军。难道这些部队不能向海峡方向机动,牵制德军的突破,然后从南北两个方向发起反击,切断德军先头部队吗?

  不成功的防御

  处于极度失望中的法国领导人借口缺少空中力量不愿采纳这一可行的计划,最后,丘吉尔提出英国愿意将预备进行本土防御的皇家空军战斗机中队全部派往法国,这一计划才最终被法国接受。即使如此,战况的发展似乎显示德军极可能在数天内攻至海峡沿岸或巴黎,甚至两种情况都发生。果真如此的话,在北部的英军和法军将极可能面临被瓦解,甚至被全歼的命运,除非双方达成全面停火。

  丘吉尔于次日上午返回了英国,此行中,他那种顽强的意志在法国领导层产生了影响,使他们至少同意按照他所提议的那样,对德军先头部队组织某种形式的反击。但是,盟军计划的缓慢步调意味着组织起这样的反击需要4天的时间。即便如此,情况仍然是一团糟。至5月20日晚,古德里安的装甲尖兵已经抵达了索姆河入海口阿布维尔。此时,德军的战线可以说是最为薄弱的时候,如果说有盟军攻击德军的最好时机,那就是此时了。

  5月21日,4个英国步兵旅和1个坦克旅从阿拉斯向南发起进攻。根据计划,法国2个步兵师和1个轻型机械化师将分别在其两翼提供支援,而相同规模的法国军队也将同时从南部发起攻击,最终与英军会合。但结果是,仅有英军和法军轻型机械化师按要求采取了行动。的确,他们的进攻迫使德军党卫队“骷髅师”大幅度后退,后来,党卫队“骷髅师”为了泄愤,在巴黎天堂酒店屠杀了100名英国战俘,这是党卫队犯下的众多暴行中的第一次。然而,英军坦克部队很快就发现进攻的道路被隆美尔的第7装甲师封锁。隆美尔用88毫米口径的Flak火炮对英军重型步兵坦克进行攻击,实战表明,英军坦克在德军这种小型反坦克武器面前极其脆弱。在短暂交火后,德军第7装甲师将英军赶回了原阵位,并威胁要对其实施包围。尽管如此,这场战斗至少还是令隆美尔顾虑重重。

  至5月23日晚,戈特已下令北部较远的英军开始撤退。两天后,情况更加紧迫,他必须迅速将部队撤退至大西洋沿岸并撤往英国。即使这样,也仅能挽救他所辖下的四分之一的部队。就这样,他以自我负责的态度,下达了必要的命令:英国第3军向敦刻尔克两侧的海滩撤退,第1军后退控制西翼,在其右侧是法国的一个师,左侧是英军第2军,与此同时,比利时军队负责控制东翼。然而,5月28日,比利时国王利奥波德与德国签署了停战协议,比利时军队不复存在。这样,英军阵地的左翼就出现了一个很大的缺口。

       这一缺口被蒙哥马利少将率领的第3步兵师连夜封堵住了,这是一次在极端困难条件下实施的高效的机动行动。如果说这一行动挽救了英国远征部队,那是毫不过分的。就在这时候,命运之神帮助了盟军。希特勒下令德军装甲部队停止前进,这给了英军以喘息之机,使其有时间组织历史上最大规模的撤退行动。

  “发电机行动”
 
  “发电机行动”是一次试图将英军以及尽可能多的法军从德军包围圈中救援出来的行动。参加此次救援行动的各型船只达一千余艘,大到皇家海军的防空巡洋舰,小到各种小舢板。这些船只由其船主驾驶,从南岸或泰晤士河入海处的上百个小泊位出发,穿越英吉利海峡,驶往对岸。行动中至少有250艘船只被德军击沉,许多船主被击毙或击伤,但是,此次行动挽救了大量士兵的生命,正是这些士兵形成了新军的主体。在行动开始前,盟军的最大愿望是救出大约5万人,但实际上,在这场为期9天的奇迹般的行动中,共有338 226人被撤到了英国海岸,其中,根据丘吉尔的说法,法军超过10万。5月31日,丘吉尔再返巴黎并与法国达成协议,英军将与法军共同担负断后任务,在敦刻尔克的法军将以与英军相同的比例撤往英国。

  救援行动实施时,法军部队正在敦刻尔克的南部与德军进行激烈的战斗(这样就阻止了德军对敦刻尔克的猛烈攻击),而这支部队却再也无法抵达海边。在救援行动的最后,许多最终抵达岸边的士兵却放弃了逃生的机会,最后一批船队几乎是空船而返。而相当一部分脱险的法军很快作出决定,他们不愿生活在英国,最终选择返回法国(在法国他们中的大部分人很快就落入了德军的集中营),这样,丘吉尔的一番好意在很大程度上付诸东流了。

  然而,对英国人民来说,英国远征部队的主力在敦刻尔克的逃生是一次奇迹。这在很大程度上振奋了人们的精神,为此,丘吉尔向人民发出了很有必要的警示。“我们必须非常慎重,不要把这次援救说成是胜利。”他在一次国会报告中这样说道,“战争不是靠撤退赢得的。”但是敦刻尔克奇迹使英国得以继续战斗。

  德国巩固战果

  希特勒的部分装甲部队不顾盟军在一些地区,如诺曼底,越来越猛烈的抵抗,转而向西,以令人难以置信的速度推进,以确保大西洋海岸的安全。其他部队则向南推进,完全避开了马其诺防线,令守护这些毫无用途的防御工事的40多万法军茫然不知所措,士气大挫。一旦德军占领了敦刻尔克以及直至阿布维尔的法国西海岸和索姆河入海口以后,除了希特勒的命令以外,已经没有任何东西能够阻止德军向南推进,进入法国腹地了。早在5月29日,元首就对龙德施泰特和博克表示过,他的下一步计划就是“与法国军队算账”。英国可以再等一等,或者最好是达成协议。他相信,随着德国及其伙伴国控制了欧洲,英国最终将不得不求和。

  结果,早在敦刻尔克大撤退结束之前,博克就命令所属第18集团军肃清比利时的残余反抗力量,强行向西推进,同时指示B集团军群的其他部队南下抢占索姆河一线阵地,与龙德施泰特逼近海岸的步兵和装甲师并肩作战。至6月5日,两个集团军群的10个装甲师已进行了重新部署,编为5个装甲军(三个由博克指挥,两个由龙德施泰特指挥)。当日黎明,在密集的轰炸机群的引导下,两个装甲军从亚眠西部的桥头堡出发,向塞纳河推进。

  “今天,在强大的新型军事力量支援下,第二场伟大的进攻开始了!”希特勒宣布,与此同时,魏刚将军(他是在甘末林明显已无法控制局面时,被从黎凡特召回接掌法军指挥权的)也对法国军队发出呼吁:“我们的国家正在遭受蹂躏,让我们以此来激发我们毫不畏惧的坚定决心吧。国家的命运和孩子们的未来完全依赖于你们的坚强。”对于处在绝望中的军队来说,这并不是最能激发斗志的演讲。

        然而,法国军队在其指挥官所选定的战略节点周围,仓促间集结起来的“刺猬”,却也阻止了德军的大规模进攻达数小时之久,摧毁了进入攻击范围的德军先头装甲部队,迫使德军指挥官暂停进攻,思索对策。“法军的抵抗正在加强,”一位德军指挥官在报告中写道,“法军正在用一种新的作战方法与我们作战。”

  但是,这些“刺猬”很快就被德军迂回过去了。至6月11日,霍斯的第15装甲军已控制了塞纳河从弗农至勒阿弗尔的地区。博克的两个装甲军,第39军和第41军也已通过了“夫人之路”(法国东北部的一条公路),开始向兰斯和埃纳河推进。而第9集团军则直扑巴黎。次日,隆美尔的第7装甲师抵达圣瓦莱里,占领了法国第10集团军——包括英国第51山地师的残余部队在内——的西翼。两天后,即6月14日,德军进入巴黎。由于法国政府在仓促逃往波尔多(法国西南部港口城市)时已宣布巴黎为“不设防城市”,因此巴黎没有遭到破坏。

  必须指出的是,在整个战争中,法国最高统帅部的行动迟缓和举棋不定客观上为德军的高速推进提供了帮助。在甘末林时期,这是导致灾难突然而至的主要因素;在魏刚时期,这方面也未能取得什么改进。即使是“刺猬”编队也被一位法国将军描述成:“只不过是在被完全打垮之前使那些弱小但勇敢的部队为荣誉而战的一种手段”。6月7日晚,当法国总理雷诺被问及希望是否正在消失时回答,“不,不可能!但我知道我们战败了!”

  然而,部分法军作战师还是进行了顽强的防御,特别是在东部地区,得拉特尔将军率领第14步兵师与德军第41装甲军进行了对抗(在一次行动中俘虏德军800人)。在稍西一点的雷泰尔地区,法军第2师曾在一天内连续击退德军的进攻。最终,德军没有再对这些阵地发起进攻,而是从这些阵地中间找到了空隙,从这些空隙中突破之后转而向兰斯开进。即使是法国军队的较低层,似乎也不能理解以无法实施的静态防御来对付强大而高速机动的装甲部队。战争中也曾上演过一次装甲战。在一次法国B型重型坦克编队参加的反击中,古德里安看到反坦克炮弹从“法军坦克厚厚的甲板上”弹落时,十分忧虑,B型坦克是当时世界上最结实的坦克。法国装甲部队向北驶入了一个名叫波塞斯的小村庄,去营救被包围在那里的一个步兵团——不料他们自己也陷入了包围圈,油料用尽了!

  然而,在其他地方,法军全部被压制或被切断,司令部失去了对部队的控制。随着德军装甲部队向法国腹地纵深的切入,紧随其后的德军步兵纵队占领了更多的村庄和城镇。法国人民的士气一落千丈,法国军队逐步走向瓦解。

  法国溃败

  早在6月9日,魏刚就声明,“我们的军队正在为最后一次可能的防御行动而战。如果这次努力失败,军队注定会快速毁灭。”两天后,他将统帅部由巴黎移到了卢瓦尔河畔的布里亚尔。在那里,英法召开了最后一次联合会议。丘吉尔在艾登、伊斯梅和斯皮尔斯将军的陪同下出席了会议;法方陪同魏刚出席会议的是贝当元帅,陆军准将戴高乐也参加了会议——有人怀疑他是在受到某种保护的情况下与会的。会议在魏刚的声明中开始,“最后一道防线已经被德军突破,所有的预备队都已用完。我们正处在刀口上,不知道何去何从。”当激烈的讨论和争论最终平息下来后,会议在魏刚的警告中结束:“一旦我们的部署被打乱,而这一点不会太久,我们将没有希望重新组织部署,因为我们缺少后备队。既然这样,我也无法阻止德军对整个法国的入侵行动。”

  “这三个小时的讨论什么结果也没有,”戴高乐后来写道,“我觉得这样的谈论简直太空洞了,因为它并不是围绕唯一可行的解决方案,即撤退到海外组织抵抗,而展开的。”的确,这是魏刚极为反感的一种方案。在巴黎沦陷的当天晚上,雷诺总理建议魏刚效仿荷兰军队参谋长的做法,向已占领法国主要城市的德军投降,而法国政府携带全部海军力量、能够飞行的空军编队以及所有能够逃离的法国士兵前往北非。从那里,法国将与英国——以及美国和其他热爱自由的并将在他们认为合适的时机参战的国家一起,继续战斗。“我坚决拒绝接受这样的建议!”魏刚后来声称。“我绝不会同意使我们的军旗蒙受这样的耻辱!这是最大的犯罪,是对我国军事荣誉的亵渎,将对我国军事荣誉造成无可挽回的伤害……我一想到这样一个可耻的提议就感到厌恶!”
魏刚从这一提议中所读到的“耻辱”是很难让人理解的,特别是在仅仅过了8天之后,他就下令在马其诺防线内外部署的大约40万法国陆军“在保持战争荣誉的情况下请求德军停战”。在法国军法条文中,“最大犯罪”是指“在仍有防御能力时投降”的行为,所以,法军总司令在1940年6月的所作所为简直就像谜一样不可思议。

  6月16日,雷诺辞职,贝当元帅接替他出任法国总理,随即决定尽快向德国求和,并按照希特勒的意愿组建政府。至6月20日,德军的魔掌在南部已伸到了法国城市里昂及格勒诺布尔,在东部伸到了法国与瑞士的边界,在西部则控制了比斯开海岸及向南直至鲁瓦扬的地区。10天前向英法宣战的墨索里尼,此时也正在将意大利军队大举派往法国,并在德军抵达之前抢先占领了尼斯。

  次日发生的一系列事件最终使法西斯停止了进攻。6月21日下午3时30分,由亨茨格将军率领的法国代表团被带到了贡比涅1918年签订停战协定所用的那节火车车厢里。希特勒在戈林、凯特尔、里宾特洛甫和赫斯的陪同下也来到了贡比涅。希特勒默读了贡比涅博物馆纪念碑上雕刻的谴责“德意志帝国战争罪行”的碑文,他的脸上混合着“愤怒、蔑视、报复和胜利的表情”。他在听完了停战条款的序文之后就离开了车厢,并极为少见地用很幽默的话语与其下属开着玩笑。

  没有任何谈判可言,因为希特勒非常清楚,他已经取得了胜利,亨茨格提出的任何提议都将被打回到贝当总理那里,而贝当是会全部接受希特勒的条件的。作为一个精明的政治家,希特勒很会把握收放的尺度。出于面子上的原因,他必须得让法国人民相信,法国民族的自尊得到了拯救,即便是在战败的情况下。

  签署停战协定

  停战协定第3条承认贝当政府是代表所有法兰西宗主国家及其海外属地的政府,允许法国保留其帝国权利,承认法国名义上的国家主权。德国还承诺,法国在土伦和其他地中海港口内的作战舰队仍归法国指挥。希特勒对此非常满意,因为他最担心的一件事就是法国强大的舰队并入英国皇家海军。

  至6月22日下午7时,双方均已在停战协定上签字,双方就德国占领区的边界划分也达成协议。然而,这些条款只不过是一种伪装,希特勒打算惩罚法国。协定没有明确规定释放被德军关押的200万法国士兵的具体日期。维希政府的陆军不允许超过10万人,这是《凡尔赛条约》的一个折射。法国人民不仅要对德国给予战争赔偿,还必须承担德国占领军的费用。

  希特勒通常对参观被他所征服的地区不感兴趣,但对巴黎却是一个例外。这位业余建筑师在艾伯特·施佩尔和他最喜欢的雕刻家阿尔诺·布雷克的陪同下参观了法国首都巴黎。这座城市显得很荒凉——因为随着德军的进攻,大批居民已离去,人口已从原来的300万下降到了80万。元首参观了埃菲尔铁塔,在荣民院对拿破仑墓表示了敬意,对圣心堂的丑陋也发表了自己的宏论。“如果我当初摧毁了巴黎,我一定会非常痛苦。”他后来说道。他对能够击败傲慢而又颓废的法国感到惊奇,他认为是法国人民对文化的热爱削弱了其尚武精神。

  法国遭受的羞辱是全面的。法国是被其领导者出卖的,他们缺少挺直腰杆、奋起一战的勇气。在巴黎,当这些耻辱的条款被张贴出来,当这些耻辱的条款被德国广播播放出来的时候,法国人民的眼中充满了泪水。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德国公民却在分享着希特勒的喜悦。当元首回到柏林时,迎接他的是罗马帝国式的胜利欢迎仪式。街上撒满了鲜花,崇拜的人群夹道欢迎,他们在赞美这位仅用7年的时间就改变了德国命运的人。在1933年,德国还只是一个看人脸色的下等国,而现在却一跃而成为了欧洲的主人。

        英国孤军奋战
        1940年6月法国的溃败是希特勒最渴望的胜利,因为他认为法国应该为《凡尔赛条约》中那些最具报复性的条款而受到谴责。然而,英国在首相温斯顿·丘吉尔的领导下,现在却强硬地拒绝接受失败。

  德国最高统帅部很清楚,德国必须保持对英国的压力,首先是保持空中威胁,其次是以海上入侵相要胁。7月16日,希特勒下达了第16号指令,下令进行“海狮”作战计划的准备工作,并要求工程人员开始将驳船改造成登陆艇。然而,德国对英作战必须解决一个问题,即任何企图通过英吉利海峡的军队必须要首先通过皇家海军这一关。

  要对付强大的英国海上力量,首先要赢得空中优势。德国空军的任务是压制英国皇家空军。如果能够将英国皇家空军消灭,德国海空军就可以联合拖住皇家海军,从而为德军地面部队渡过海峡赢得时间。

  空军是德军最年轻同时也是最富有魅力的一个兵种。早在1939年,赫尔曼·戈林——希特勒空军的创始人——就向他的属下明确了发展目标。他说:“在过去几年里,我已经竭尽了全力,目的就是要建立世界上最强大的空军。”在此后的一年时间里,正是这支在5年前还根本不存在的空军,在德国以武力征服欧洲的道路上,充当了所向无敌的德国国防军的先锋军。只有顽固的英国人还在苦苦支撑,然而,英国的失败似乎只是时间问题……

  空中霸主

  战争爆发时,德国空军由302个飞行中队和2 370名作战飞行员组成,拥有各型作战飞机2 564架。在战争第一年,德国空军可以说是饱尝了成功的喜悦。与其对手相比,德军飞行员不仅训练有素,而且战术高超。1939年9月1日黎明时分,德国空军俯冲轰炸机联队第1中队的3架“容克”Ju87型飞机从空中呼啸而下,以近乎垂直的俯冲动作在维斯瓦河的迪尔斯朱大桥上投下炸弹。11分钟后,德国装甲师潮水般涌过波兰边境。就这样,希特勒的纳粹空军打响了第二次世界大战的第一枪。

  德国空军第1和第4航空队所属1 600架飞机的首要任务是摧毁波兰空军。波兰的空军基地遭到了德军“海因克尔”和“道尼尔”轰炸机的狂轰滥炸,波军陈旧的PZL战斗机在德国空军Bf109战斗机面前也是不堪一击。两天之内,德国空军扫除了一切空中威胁。随后,德军俯冲轰炸机开始执行攻击敌军部队和关键通讯目标的任务。“斯图卡”式轰炸机就像是会飞的大炮,对德军装甲部队前进道路上的一切军事障碍进行了轰炸。这种面目狰狞的拥有倒海鸥式机翼的轰炸机简直就是向敌方军民散播恐惧和混乱的飞行器。

  至9月9日,德军坦克部队已接近华沙。此后一周内,波兰首都——华沙,仍拒不投降,德军在粉碎了波兰残余部队的抵抗后,开始将精力集中于华沙。在密集的炮火轰击之后,德军轰炸机大队发起了大规模空中攻击,华沙被夷为一片废墟。9月27日,波兰人终于屈服。

  虽然英国和法国于9月3日对德宣战,但在1939~1940年整个寒冷的冬季,双方却很少进行空战。在战争爆发前,英国和其他许多国家一样,相信仅依靠空中轰炸就可以击败德国。然而,虽然德国空军的发展偏重于进攻,但德国的计划者们并没有忽视国家的防御;结果英国皇家空军终于发现,击败德国远非他们想像的那么容易。

  英国最初在1939年对德国的空袭投下的并不是炸弹,而是传单。作战行动也仅限于攻击港口和海岸目标。在1939年对德国威廉港进行的一次日间空袭中,英军无护航的24架“惠灵顿”轰炸机遭到了德军雷达指引的“梅塞施米特”Bf109型战斗机的截击,12架被击落。此次行动以及此前遭遇的相似经历迫使皇家空军将空袭行动改在夜间进行。

  1940年春,德国空军再次开始行动,支援德军在斯堪的纳维亚半岛的作战。在此次陆、海、空协同行动中,德国空军发挥了重要作用,向丹麦和挪威运送了大量军队,为实施突然性的空地进攻提供了保障,完成了最基本的近距离支援任务,提供了反舰打击力量以对抗预料中的皇家海军的干涉。

        1940年5月10日,德军在西线发起了主攻。3个集团军群——141个师——突然向法国、比利时和荷兰发起了攻击。德国空军实力包括1 100架中型轰炸机、400架“斯图卡”式俯冲轰炸机、850架Bf109型和350架Bf110型护航战斗机,另有500架运输机和滑翔机可担负空中补给和空降任务。

  进攻方式与在波兰的作战一样。5月10日拂晓时分,德军轰炸机和“斯图卡”式俯冲轰炸机大队首先对敌方的飞机场进行了轰炸,随后进入敌后方纵深,打击通讯和运输目标。与此同时,德军通过降落伞和滑翔机空降了多个小分队,以占领关键的桥梁。虽然遇到了激烈抵抗,“容克”Ju52型飞机损失严重,但德军的大部分行动还是取得了成功。

  德军轰炸机大队还对敌国城市进行了轰炸:5月14日对鹿特丹的轰炸摧毁了市内核心设施,炸死1 000名平民,使7万人无家可归。开战不久,德军就夺取了整个战线的空中优势。德军Bf109型飞机在性能上优于法军的MS406型及英军的“飓风”战斗机,而德军在训练和战术上的优势更是发挥了决定性的作用。即使盟军飞机勉强穿越了德国空军战斗机的空中防线,它们也会遭到德国空军高炮部队地面防空火力的猛烈攻击。5月14日下午,英军37架“战斗”式轻型轰炸机对德军架设在马斯河上的浮桥进行攻击,结果28架被击落。

  由于不用担心会受到敌军攻击,德国空军的俯冲轰炸机能够随心所欲地为陆军提供支援。无论何时,只要德军装甲部队在推进中遇到抵抗,“斯图卡”式轰炸机就会在几分钟之内飞临目标上空。德军俯冲轰炸机的精确攻击产生的精神效果是相当大的。到战役结束时,英法军队几乎是一听到“斯图卡”式轰炸机来袭的特有警报声就慌忙逃遁。至5月底,英国远征军已被围困在敦刻尔克海岸,被消灭似乎只是时间问题。而此时希特勒却下达了装甲部队停止前进的命令,因为赫尔曼·戈林声称空军可以独立解决战斗。

  然而,作为开战以来的第一次,德国空军没能赢得此次战斗的空中优势。在敦刻尔克上空,他们遇到了英国的“喷火”式战斗机,这是皇家空军留待防守英国而没有派往法国战场的飞机。现在,德国“梅塞施米特”式战斗机飞行员面对的是在性能上至少是与其旗鼓相当的飞机。德军轰炸机和俯冲轰炸机已不能再指望安全地接近攻击目标,虽然它们给盟军救援部队造成了重大损失,但付出的代价也是惨痛的。德军最终没能阻止盟军的救援行动:30多万英法军队逃脱了。

  德军前线的士兵们心里很清楚,在未来的数周甚至数月里,英国皇家空军将是他们强大的对手。

  对英国的攻击

  德国对英国的大规模空中攻击,即丘吉尔所说的“不列颠空战”,于1940年8月13日开始。然而,早在6月30日,戈林就发布了“德国空军对英作战总指示”,明确指出德国空军的主要目标就是摧毁英国皇家空军、空军机场及其支撑产业。7月11日,帝国元帅戈林宣布,德国将对英吉利海峡内的船只进行攻击。然而,当德军轰炸机试图截击英国的护航船队时,却遭到了皇家空军的攻击,此前战无不胜的“斯图卡”式俯冲轰炸机此时却显得特别脆弱,威风扫地。6、7月份,德国空军不断由法国、比利时、荷兰和斯堪的纳维亚半岛的机场起飞,对英国发动小规模的袭击。这些行动为皇家空军提供了在8、9月份的大规模进攻来临之前检验其防御措施的机会。这一点不久就清楚地显现出来,德国空军飞机虽然数量多,但皇家空军在某些方面却占有明显优势。

  为了对英作战,德国集结了1 260架中型轰炸机、约320架俯冲轰炸机、800架单引擎和280架双引擎战斗机以及数百架侦察机。德军空军分为3个航空队,由艾伯特·凯塞林元帅指挥的第2航空队在法国东部和低地国家部署,由胡戈·施佩勒元帅指挥的第3航空队部署于法国西部,而汉斯-于尔根·施通普夫大将指挥的第5航空队则部署于斯堪的纳维亚半岛,将飞越北海对英国发起攻击。
       为对付德国空军的进攻,英国相应成立了战斗机司令部,由空军上将休·道丁任总指挥。英国各主要地区均部署一个战斗机航空队负责提供保护。守护西南地区的是第10航空队;由基思·帕克空军少将指挥的第11航空队负责守护东南地区,离敌军最近;由特拉福德·利-马洛里空军少将指挥的第12航空队部署于东英格兰和中英格兰地区;第13航空队负责北部和苏格兰地区。战斗机司令部在主战区内共有900架战斗机,其中道丁上将可以直接指挥作战使用的为600架。
 
  英国本土成带状分布的防空雷达网为皇家空军提供了强有力的支援。虽然该雷达网建成仅5年时间,但却能探测到位于法国北部纵深的高空飞行飞机。低空飞行的入侵者可在35公里内探测到,相当于多佛海峡的宽度。先进的地面控制系统为英国最大限度地利用这些资源创造了条件。有了雷达的预警信息,分区控制台就能够指挥并引导战斗机提前起飞,在德国空军飞机抵达目标之前对其实施拦截。

  战争发动机

  在德国空军“梅塞施米特”Bf109型战斗机中,有一种性能优异的单座战斗机。该型战斗机速度极快且灵活,有很好的爬升和俯冲性能,其唯一的缺陷就是航程短,这就使它不能担负英格兰东南部的护航任务。即使是飞行到伦敦上空,其空中作战时间也仅有几分钟,否则将没有足够的时间返回基地。“梅塞施米特”Bf110型战斗机体积大,速度快,航程也比Bf109型远,机身上配备武器也很强大,包括4挺机枪和2门20毫米口径的加农炮。但是,该型战斗机却无法对抗英军速度更快、机动性更强的“飓风”和“喷火”式战斗机。“容克”Ju87“斯图卡”式飞机是西班牙内战、波兰战役和法国战役中的大赢家,可谓声名显赫。然而,在与高性能的战斗机的较量中,它却不堪一击。它飞行速度慢,机身笨重,多次被皇家空军击落。

  根据计划,德军轰炸机航空队是实施空袭战的主力。而这一次它却无法完成任务。在已往的战术行动中,德国空军轰炸机联队可以说是锋芒毕露。在这些行动中,德军通过空袭使敌军机场受到压制,随后以地面部队占领这些机场。然而,轰炸机部队并不适宜对远距离的工业中心实施战略轰炸。在战前,德军“道尼尔”Do17和“海因克尔”He111型轰炸机一直被认为是速度极快的飞机,但在面对英军单座战斗机的坚决反击时,它们却显得非常脆弱。德军最新引入的“容克”Ju88型作战飞机,性能虽然相当不错,但也同样无法与英国的“喷火”式战斗机相提并论。

  在英国这一边,皇家空军作战的主力机种是“喷火”式和“飓风”式战斗机。两种飞机都装备有8挺7.7毫米“勃朗宁”机枪。虽然“飓风”式飞机在现役中占有多数,但相比而言,“喷火”式飞机的性能却更加突出——其直接的反映就是在战斗中皇家空军损失的飞机大部分都是“飓风”式战斗机。因此,作战中,英军主要以速度较快的“喷火”式战斗机来对付德军的Bf109型护航机,而以速度稍慢但同样灵活的“飓风”式战斗机攻击德军的轰炸机。

  由于英国皇家空军是在本土上空作战,因此,飞机被击中但幸存下来且未受重伤的英军飞行员可以在24小时甚至更短时间内重新驾机参战。而被击落的德国空军飞行员则被直接送进了战俘营。针对那些降落在英吉利海峡内的飞行员,双方分别从英国本土及德占法国领土派出高速汽艇和水上飞机,展开了救援与反救援的竞赛。

  7月19日,希特勒在德国国会发表了对英演说,即所谓的“最后一次理性的呼吁”。他说:“如果我们一定要坚持战争,战争必将以交战一方的彻底毁灭而结束。也许,丘吉尔先生认为毁灭的将是德国,而我知道它将是英格兰。”由于希特勒的这次“和平呼吁”没有得到英国政府的积极回应,德军下达了于8月12日——即“鹰日”——对英国皇家空军发起大规模空袭的命令。

      战斗开始

  位于怀特岛文特诺的重要雷达站是德国的攻击目标之一,它遭德军袭击并失去了战斗力。8月13日,天气状况很糟糕,德军原计划的大规模空袭取消,只有部分空军中队升空活动。直到15日,德国空军3支航空队才同时发起攻击,当天下午对英空袭的飞机达2 000架次。
  第5航空队由丹麦的奥尔堡和挪威的斯塔万格起飞了169架轰炸机,对苏格兰和英格兰东北部地区进行轰炸。由于此次行动的距离超出了单座战斗机的作战半径,德军以双引擎的“梅塞施米特”式Bf110型战斗机为轰炸机护航。然而,Bf110战斗机并不是“喷火”式和“飓风”式战斗机的对手,无法完成护航任务。在英军第12和第13航空队的攻击下,德军轰炸机损失惨重,16架轰炸机和7架Bf110战斗机被击落。由于没有足够的战斗机护航,德国空军第5航空队此后很少再参加“不列颠空战”。

  8月15日整个下午,德国空军第2、第3航空队的100架和150架飞机一直在不停地穿越英吉利海峡对英国进行袭击。如果说德国空军飞行员不知道他们正处于激烈战斗的话,那么“黑色星期四”事件使他们相信了这一点。当天,英国损失了34架战斗机,而德国损失了75架。在整个空战中,英国皇家空军和纳粹空军都过高地估计了各自的胜利——这也是可以理解的,在空中混战中,如果两名飞行员同时击中一架飞机,则他们可能都会声称“击落”敌机一架。巨大的敌军伤亡数字无疑会鼓舞士气,但却不是制定合理计划的基础。

  同样地,对机场的轰炸效果——这从航空照片上看是非常壮观的,也常常被表面化了。德国空军计划者们接受了这些情报,但却认为皇家空军实际遭受的损失更大。德国相信,皇家空军在前线的战斗机仅剩下300架,因此,德国空军指挥官们决定倾尽全力,一举摧毁英国战斗机航空兵。

  德军以少量轰炸机群飞往英国,企图以此为诱饵,诱使皇家空军战斗机攻击。随着整个夏季“喷火”式、“飓风”式和Bf109型战斗机的空中角逐,更多的轰炸机乘机对美仁山、霍尔彻奇、北维尔德及西莫灵等重要机场进行了打击。皇家空军的损失开始攀升。然而,就在德军即将实现其作战目标时,德军却将攻击目标转向了英国城市。

  大规模空袭

  德国空军为什么突然放松了对皇家空军的压力至今仍无定论。也许是因为德军最高统帅部认为皇家空军的主力已经被消灭。另外一种说法是,8月25日皇家空军对柏林的空袭——在时间上正好是苏联外交部长莫洛托夫到访的时候——激怒了希特勒,促使希特勒作出了报复性的决定。

  其实皇家空军此次空袭本身只不过是对德国空军一架迷途轰炸机的报复性反应,这架德军轰炸机误将炸弹投在了伦敦东区。然而,对柏林的空袭并不是一个孤立的事件:战争期间,皇家空军一直在对德国进行着小规模的空袭。最大的一次是在1940年11月8日,英军派出了169架双引擎轰炸机对柏林实施轰炸,结果损失21架。从军事的角度看,英国的空袭没有任何效果。以当时的技术在夜间击中目标几乎是不可能的,11月份的这次空袭仅炸死11人。

  不管是因为何种原因,德国对英国城市的空袭于9月7日开始,首先是在当天日间对伦敦进行了轰炸。这次空袭中,德军派出了300架轰炸机、600架护航战斗机,行动相当成功,整个伦敦码头一片火海。

  9月15日,德国空军没有实施其惯用的旨在迷惑英军雷达和地面指挥系统的干扰性攻击——可能是认为皇家空军已经没有战斗力了。然而,皇家空军却严阵以待。

  暂停对军用机场的直接攻击给了驻守南部的皇家空军补充战斗机实力的机会。对伦敦的空袭特别为第11航空队的战斗机升空提供了时间上的保障,使帕克将军可以采取双中队联合行动战术,而利-马洛里将军的第12航空队甚至组建了更大规模的飞行编队。9月15日,德国空军遭遇了大批英军战斗机的拦截,至当日结束时,德军损失了60架飞机。自9月7日以来德国空军损失的飞机总量为175架,而所有这些飞机都是被德军认为已经被击败的皇家空军击落的。两天后,随着希特勒将目光转向了苏联,“海狮”行动被无限期推迟。

        德国空军开始转入夜间攻击,只要气象条件允许,最多时甚至出动400多架轰炸机对伦敦进行狂轰滥炸。这种空中攻击行动一直持续到11月中旬。与战前有关空袭理论形成鲜明对照的是,这种被英国民众称为“闪电战”的空中攻击,并没有在英国普通民众中间造成恐慌,更没有摧毁这个国家的斗志。进入深冬以后,这种攻击出现了一段时间的暂停,但在进入新年之后重新恢复。在持续至5月底的进攻中,德国空军轰炸机还对利物浦、伯明翰、普利茅斯和布列斯托尔等城市进行了空袭.
 
  把战争引到德国去

  “不列颠空战”是德国军队遭受的第一个重大挫折。即使是在实力大为削弱的情况下,英国人民反对希特勒和纳粹分子的坚定立场也始终没有改变,可以说英国是导致德国最终失败的一股主要力量。然而,英国当时能够对德国进攻的唯一手段就是通过空中,因此,皇家空军一直保持着对德国本土的夜间空袭。

  皇家空军最初的攻击目标是德国的重要工业和交通设施,但飞行员们发现在夜间进行精确导航和精确轰炸几乎是不可能的——因此,英军下令轰炸机仅对城镇进行轰炸。英国飞行员行动后的报告通常称德国城镇燃起大火,造成极大破坏,但中立国家从德国发出的消息报道所描绘的却是不同的画面。

  为了评估战役的效果,英国政府要求战时内阁秘书布特仔细校对600多张作战图片,并与飞行员报告和轰炸机司令部评估报告进行比较。布特的报告于1941年8月公布,其结果与以前大相径庭。许多轰炸机根本没有找到正确的目标——有些甚至没有找到正确的城镇。平均每三架飞机中,仅有一架抵达了其预定目标8公里的范围内,而对于经常处于薄雾笼罩下的鲁尔工业区,接近目标的飞机仅为十分之一。在没有月光的夜间轰炸中,这一比率又下降到十五分之一。这些可怜的战果却让英国付出了700架轰炸机被毁和上千名飞行员身亡或被俘的代价。

  很显然,英国需要拿出新的措施。在1942年亚瑟·哈里斯空军中将被任命为轰炸机航空兵司令后,英军的轰炸行动开始出现新的转机,进入现役的高功率四引擎新型轰炸机为英军的轰炸行动注入了新的活力。

  地中海战场

  虽然空中轰炸是英国能够直接对第三帝国发起攻击的唯一手段,但英军在地中海地区却非常活跃。在地中海地区,英军的主要威胁来自于强大的意大利舰队。墨索里尼于1940年6月10日对英法宣战。7月9日,完成了对驶往班加西的补给船队护航任务的意大利舰队在返回意大利途中,在卡拉布里亚海域与正准备为驶往马耳他的两支船队护航的英国地中海舰队遭遇。双方于下午3时开始展开混战,英国战列舰“厌战”号从23 700米的距离击中意大利战列舰“恺撒”号。在同类攻击中,这可谓是有史以来最远的距离了。这场战斗双方势均力敌,最后谁也没能控制这片海域。

  两个月后,1940年9月13日,意大利军队在格拉齐亚尼元帅的指挥下从利比亚入侵埃及。意军以试探性的进攻与英军交上了火,最后在占领了西迪拜拉尼附近的筑垒阵地后暂停了进攻,而英军则在意军东部约121公里处的马特鲁港集结。埃及军队没有卷入这场冲突。年轻的民族主义军官们,包括纳寨尔和萨达特在内,与希特勒进行了秘密接触,希望一旦英国战败,德国能够保持埃及的独立。

  英、意双方在北非对峙时,英国海军也在谋求控制地中海。1940年11月11日,海军上将坎宁安率领地中海舰队对意大利重要的海军基地塔兰托发起了突然袭击。英军21架老式的“旗鱼”双翼飞机,从“卓越”号航空母舰上起飞,用鱼雷和炸弹袭击了意大利舰队,仅以损失2架飞机的代价便击沉或严重击毁意军3艘战列舰和2艘巡洋舰。此次攻击确立了皇家海军在地中海的决定性优势——同时,这一攻击行动也给日本海军留下了极深的印象,以至仅仅一年后,日本以同样的战法发动了更大规模的珍珠港事件。[pagesplitxx]
海上战争
漫游于大西洋深处、不断袭击英国海运船只的德国U型潜艇舰队是二战时期危及英国生存的最大威胁。1939年,英国一半的食物来自海外,战争工业所需原材料的三分之二依靠进口。如果德国海军能够通过攻击盟国商船阻止这些货物流入英国,希特勒可能就会赢得战争。然而,像拿破仑一样,希特勒也没有认识到海上力量的重要性。

  希特勒在1936年就简要地表明了他对于海军的态度。“海军,”他说,“我们要海军干什么?我无法想像欧洲战争的成败会系于几艘军舰上。”不过,作为德国20世纪30年代大规模重振军备计划的一部分,希特勒还是提出了当时很著名的“Z计划”,即到1944年建立起一支大规模的现代化水面和水下舰队。

  大西洋生命线

  战争爆发时,全球大约有3 000艘远洋商船悬挂英国国旗,另有1 000艘近海贸易货船定期来往于英国沿海水域,这些运输船队总吨位达1 750万吨。在本土水域及北大西洋,这些商船通常编成船队,由4~6艘装备有深水炸弹的武装船只护航。当收到德国战舰可能在航线上出没的情报后,英国本土舰队还会派出重型军舰担负远距离的护航任务。

  海运生命线至关重要。失去了海运,英国甚至无法解决人民的吃饭问题,更不用说制造武器,可以说一旦没有了货物进口,英国连参战的资格都没有。然而,德国海军并没有做好利用英国这一弱点的准备,德国原定的海军卷入战争时间是在20世纪40年代中期。由于无法与英国舰队面对面地交战,德国只好采取袭击商船的做法。

  “德意志”级重型巡洋舰,即通常所说的“袖珍战列舰”,是纳粹德国第一个主力战舰级,其火炮口径达28厘米。该级别舰船的设计目的只为袭击商用船,采用柴油动力,续航力极好。在战争爆发前,德国海军“舍尔海军上将”号和“施佩伯爵”号就被派到了大西洋,准备在宣战后立即投入战斗。两舰频繁袭击在中、南大西洋航行的无护航商船,并均取得了部分成功。“舍尔海军上将”号在5个月的袭击中击沉了16艘舰船,总吨位达10万吨。

  然而,袖珍战列舰都是单独活动,很容易遭到强大的英国皇家海军的集中火力攻击。1939年12月,“施佩伯爵”号在南大西洋活动时,被英国皇家海军巡洋舰中队发现,最终被迫在普拉特河口自沉。德国海军的新式重型战舰并不太适合破交战。“希佩尔”级重型巡洋舰采用高压蒸汽推力,耗油量极大,也因而限制了航程。虽然如此,“希佩尔海军上将”号在1941年2月的海上之旅还是相当成功的,在西非海岸成功地拦截了一支船队,击沉7艘船,总吨位达27 210吨。

  战列巡洋舰“沙恩霍斯特”号和“格奈森瑙”号在挪威战役中击沉了皇家海军航空母舰“光荣”号,但由于其火力太轻,它们并不能算是真正的战列舰,在后来的战役中所起的作用可以说是无关紧要,由于皇家海军派老式的“R”级和“伊丽莎白女王”级战列舰担负护航任务,这两艘舰船在北大西洋袭击英国船队的行动中遭到惨败。

  “俾斯麦”号战列舰

  然而,德国海军也有值得夸耀的战舰,那就是威力强大的“俾斯麦”号战列舰。

  1939年2月14日,“俾斯麦”号战列舰由德国历史上著名的“铁血宰相”俾斯麦的曾孙女剪彩下水。从建成到被摧毁,这艘巨型战列舰仅存在了9个月时间,其中8个月用于训练。1941年5月20日,在重型巡洋舰“欧根亲王”号的伴随下,“俾斯麦”号战列舰驶离了波罗的海,其任务是破坏大西洋上英国的补给线。皇家海军对这一威胁极为重视,派出了大量舰船来对付“俾斯麦”号战列舰。最初,德国海军舰船中队被英国巡洋舰“萨福克”号和“诺福克”号跟踪,随后,在冰岛附近被皇家海军威力强大的战列巡洋舰“胡德”号和新型战列舰“威尔士亲王”号拦截。

  此次交火对皇家海军来说简直就是一场灾难。“胡德”号战列巡洋舰被“俾斯麦”号战列舰的主炮击中,并爆炸沉入海底,仅有3名船员生还;“威尔士亲王”号被击中并被迫退出战场。这是整个二战期间德国战舰对英国海军最为严重的打击。
“俾斯麦”号战列舰的伤损看起来很轻微。被击中的部位在吃水线下方,对其航行速度略有影响,并造成了油料的泄漏。德国海军舰队指挥官海军上将卢金斯下令“俾斯麦”号与“欧根亲王”号分开行动,独自返回布雷斯特港,在那里与“沙恩霍斯特”号和“格奈森瑙”号会合。现在想来,卢金斯当时应该返回挪威水域,可能还会顺路击败“威尔士亲王”号。然后,等到“俾斯麦”号战列舰的姊妹舰“提尔皮茨”号建造完毕后,两艘强大的战列舰就可携手再次在大西洋上称雄。
 
  虽然卢金斯成功地摆脱了跟踪的英国巡洋舰,但“俾斯麦”号在5月26日上午又被一架“卡塔利娜”水上飞机发现。当时,“俾斯麦”号已经远离了英国本土舰队,即将进入友方的空中防护范围,能够对其进行攻击的只有航空母舰舰载机。从英国皇家海军“皇家方舟”号航空母舰上起飞的15架“旗鱼”舰载机对“俾斯麦”号发起了攻击,使其驾驶装置失灵。

  由于无法航行,“俾斯麦”号在5月27日上午被追上并遭到了战列舰“罗德尼”号和“乔治五世”号的攻击。不到一个小时,这艘德国战舰就被英国海军35.5厘米和40厘米口径的火炮击中。随后赶来的“多塞西尔”号重型巡洋舰对其发起了最后的致命一击。在遭受了3枚鱼雷的打击后,“俾斯麦”号开始从尾部下沉,最终连同卢金斯将军和2 192名船员一起沉入海底。

  U型潜艇战

  德国海军还大量使用了武装商船巡洋舰,并取得了不错的效果。这些船只在设计上很像普通的商船,但在其伪装下却隐藏着重型武器。从其所击沉的船只数量来看,武装商船巡洋舰的战果并不大,而且从来也没有对盟国的制海权构成威胁。但是,武装商船巡洋舰的攻击活动却使商船极为恐慌,迫使皇家海军派出大量兵力对其进行追捕。在1941年底之前,德国武装商船巡洋舰在远洋水域的大部分行动都是成功的。

  虽然德国宣传机器不断将海军的水面袭击事迹作为典型材料大肆宣扬,但德国海军却无法集中其大型军舰对盟军实施决定性的打击,零散的破交行动充其量只能对盟军起到骚扰作用。

  与水面舰队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德国海军的U型潜艇部队却对盟军构成了极其严重的威胁。德国海军潜艇部队司令卡尔·邓尼茨海军上将非常看重潜艇。他认为要完成对英国的海上封锁,需要一支由250艘左右或者300艘潜艇组成的舰队。根据希特勒战前的“Z计划”,即野心勃勃的纳粹海军建造计划,德国计划到1943年建成这样一支舰队并形成战斗力。但在建成强大潜艇舰队的同时,德国还计划组建两个巨型战列舰中队,建造世界上最大的战列舰。由于德国最高统帅部偏爱战列舰,潜艇的建造计划便被置于次要地位而被推迟,而在邓尼茨看来,这是不切实际的。他认为,只有依靠潜艇,才有希望完成对英国的封锁。

  邓尼茨对潜艇的认识源于第一次世界大战。德意志帝国海军是最早大量使用潜艇对敌军商船进行攻击的部队,尽管当时的潜艇在构建上还比较粗糙简单,但取得了相当的成功。德国的U型潜艇对英国在地中海的贸易造成了巨大打击,而1917~1918年的无限制潜艇战几乎使英国屈服。这也是在战后签订的《凡尔赛条约》中禁止德国发展潜艇部队的一个主要原因。

  尽管受条约的限制,德国还是于1922年和1927年分别在荷兰和柏林秘密建立了潜艇设计办公室。在1932年希特勒上台之前的几个月,魏玛政府就通过了包括16艘U型潜艇在内的海军建造计划。纳粹崛起后又加速了海军建造计划的实施。1935年,赫尔曼·戈林向世界宣布德国将重建武装,拒绝接受《凡尔赛条约》。希特勒还努力使英国与德国签订了《海军协议》,协议允许德国的海军力量最高达到皇家海军实力的45%。但令人费解的是,尽管英国在一战中有过受潜艇攻击的痛苦的经历,协议却允许德国潜艇部队在总吨位上与英国一致。

       也就是在这一年,邓尼茨受命指挥德国战后第一支小型潜艇舰队,并开始着手训练一支新型潜艇舰队,以完成德国海军在一战时期险些完成的任务。在掌管了德国潜艇部队后,邓尼茨便确定了最适合近海及远洋作战的潜艇类型及其建造数量。

  邓尼茨所确定的需求之一就是建造一种近海潜艇,于是,TypeⅡ型潜艇迅速投产。实战表明,TypeⅡ型潜艇身手灵活,机动性强,可以在25秒钟内急速潜航。由于艇体小,易于操纵,很快就赢得了“独木舟”的绰号。但是,体积小和武器负载轻同样也影响了其远洋作战能力,因此,1941年德国停止了该型潜艇的生产。

  在大西洋海战中,德国使用的主要是TypeⅦ型潜艇。像TypeⅡ型潜艇一样,TypeⅦ型潜艇最初是打算用于对芬兰作战的,建造于1930年。该型潜艇的生产数量很多,到战争结束时,超过了800艘。虽然德国打算将这种潜艇用于远洋作战,但为了在条约限制内最大限度地生产该型潜艇,其体积相对受到了限制,这反而增强了其灵活性和快速潜航的能力。

  和当时大多数潜艇一样,TypeⅦ型潜艇的动力装置在水面航行时采用柴油发动机,水下时则使用电池驱动的电力发动机。在柴电驱动时,TypeⅦ型潜艇的速度可以达到17.5节,对缓慢行驶的商船队实施包围绰绰有余;但在水下行驶时,其航行速度最快只能达到5节,而且以此速度行驶仅能维持几个小时。TypeⅦ型潜艇携带11~14枚鱼雷。早期生产的该型潜艇还装备有一门甲板炮,而在战争后期,甲板炮常常被作用更为突出的重型防空炮所取代。

  体积更大的TypeⅨ型潜艇是按照远洋作战要求设计的。早期生产的TypeⅨ型潜艇的航行距离就较远,可以在南半球作战,常常在南大西洋巡弋。后期生产的型号航行距离进一步增加,可以在不需要再加油的情况下到印度洋,甚至太平洋活动。其艇员居住条件也得到了改善,适于进行长期活动,所携带的鱼雷数量为22枚,大约是TypeⅦ型潜艇的1.5倍。尽管如此,艇员们还是偏爱体积更小的TypeⅦ型潜艇,因为小潜艇下潜速度快,水下机动能力强。体积较大的TypeⅨ型潜艇紧急下潜要用40秒的时间,极易遭到空中袭击。

  猎食英国运输船

  直到1939年夏,希特勒还在宣扬德国海军没有卷入战争的危险。当时,邓尼茨属下仅有46艘作战潜艇,其中一半以上是只能在近海航行的“旱鸭子”,即TypeⅡ型潜艇,这些潜艇主要用于训练。

  战争爆发后最初的8个月里,德国潜艇针对英国主要补给线的攻击行动很少——所有行动几乎都是针对那些脱离船队行驶的单只舰船。而且,在挪威战役期间,为了保证在北海的作战行动,德国甚至撤回了在大西洋活动的所有潜艇。

  这种情况后来发生了改变。在两次大战期间,邓尼茨发展了艇群攻击战术理论。在掌管希特勒的潜艇部队以后,他对“狼群战术”概念进行了试验:这是一种在远洋中以潜艇群进行协同攻击的战术概念。邓尼茨提倡的另一项潜艇作战技术是他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学到的,即在夜间从水面上发起攻击可以获得最好的效果。1939年,他出版了一本书,书中详细介绍了这些战法——包括小轮廓的潜艇在夜间航行时如何不易被发现,20世纪30年代的潜艇在水面航行时可以达到比商船平均航速高出很多的速度等。遗憾的是,在英国似乎没有人注意到这本书。

  最初的宣战区向西延伸到冰岛以西约800公里处。战争最初数月里,德国潜艇的战果相当可观,主要攻击对象是单独驶往英国的商船。德国潜艇指挥官比较担心的是英国的驱逐舰,因为这些舰船装备有Asdic水下声纳系统,可以探测到水下航行的潜艇的距离和方位。但是,英国并没有足够多的反潜驱逐舰,而且永远也不会有,因为英国正在大量生产可担任反潜任务的小型护卫舰及轻型巡洋舰,以取代反潜驱逐舰,而这一生产计划要达到大批量需要几年时间。
由于缺少护航舰只,在英国至加拿大主要航线上航行的船队仅能在起点和终点两端各15个经度线的范围内受到护航舰只的保护。由英国出发的空船只能被保护至冰岛以西约500公里处,在那里护航舰只将遇到驶往英国的装满货物的船队,并转而为其护航。在大西洋中部,运输船队没有护航保护,而这也正是德国潜艇指挥官所谓的第一个“快乐时光”的开始。

  运输船队的危机
 
  德国最初对攻击运输班轮所持的顾虑已经消失。由于盟国商船有了护航,安装了武器,并且受命在适当时机可以撞击德舰,因此,德国海军认为,无限制攻击政策是合法且公正的。邓尼茨海军上将警告进入战区的任何国家的舰船都可能遭到攻击,无论交战国的还是中立国的。战争初期,盟国船运在海上的巨大损失与造成这种损失的德国潜艇在数量上完全不成比例。一时间,在海上行走的船只锐减,很少有超过一打的时候。

  法国战败以后,在中大西洋作战的德国潜艇进一步增加。德国潜艇不必再走穿越北海和绕行苏格兰这条狭长的通道。德国潜艇现在可以以法国大西洋沿岸大量的混凝土加固的潜艇船坞为基地,从那里,德国潜艇能够更快地抵达其巡逻水域,可以在阵位活动更长时间。不过,这条航线虽短,也存在一定危险。要抵达运输航线,德国潜艇必须通过比斯开湾。在水面上航行能够迅速进入战斗,但要冒被英国远程飞机攻击的危险,因此,在白天,德国潜艇通常都下潜航行以避免受攻击。

  更大的威胁来自于柏林。德国的造船计划仍偏重于大型战舰,而U型潜艇,不管多么成功,仍处于次要的优先地位。结果,德国潜艇入不敷出,以至于1941年2月仅有22艘潜艇具有实际的作战能力。在1940年的7月和8月份,27艘意大利潜艇抵达了波尔多。但是,意大利潜艇的设计并不适合作战,两国军队的处事风格也相互冲突。在意艇抵达后的头两个月里,意大利潜艇仅击沉1艘盟国舰船,而德国潜艇却击沉80艘。

  盟国在加拿大和英国西海岸的空军基地只能保证皇家空军海岸司令部在航线两端为运输船队提供反潜巡逻,在航线中部则无此能力。因此,一旦运输船队到了大西洋中部,它们只能自我保护。为了躲避打劫的狼群,英国船队在通过大西洋时都尽可能地选择最北侧的航线。船队为了摆脱德国海军影子潜艇的跟踪,在夜间行驶时还不断改变航线,按照Z字形航线行驶。

  德国潜艇舰队的作战行动由威廉港控制,邓尼茨在柯内维尔也设有前沿司令部,以监督布列塔尼半岛海岸洛里昂海区的作战行动。德国海军对其潜艇部队的控制非常严格,时刻保持着无线电联系。

  在没有空中攻击威胁的白天,德国潜艇通常以20公里宽的间隔集结成不同规模的艇群,并等候在运输船队可能经过的航线上。这些艇群通常以海盗、著名战役、德国地名或挪威神话人物的名字来命名。一次作战可以投入多个艇群,比如在将SC52号护航运输船队赶回新斯科舍港口的行动中,就有“摩德布雷尔”、“赖斯狼”和“施拉格托德”3个艇群20艘潜艇参战。

  在发现运输船队后,邓尼茨首先派一或两艘潜艇前去“盯梢”。这些潜艇尾随在船队后面,将船队的行驶路线和行进速度报告给德国潜艇司令部。这些位置报告再被转发到在大西洋活动的作战潜艇,然后,这些“狼群”开始集结,做好猎食的准备。这一整套程序会产生大量的无线电通讯,而正是这些无线电通讯最终导致了德国潜艇战的失败。不过,在德国密码被破译及定向设备得到改进之前,邓尼茨的这套作战程序一直在高效地运转着。

  第一次攻击行动是从水下发起的,但德国王牌艇长们很快发现夜间水面攻击效果更好,他们认为潜艇的轮廓低,容易躲开搜索,而且德国潜艇的速度比大部分护航舰只都快。不过,更多稳重的艇长仍坚持潜水,成扇形展开,对商船队进行鱼雷攻击。

       在战争早期,运输船队的护航兵力较少。德国第一批发起攻击的潜艇往往会将护航舰只的注意力引开,而随后赶到的“狼群”可以安全地对毫无保护的商船发起宽弧面围攻。耐人寻味的是,在高性能雷达在护航舰只上广泛部署之前,德国潜艇在潜航时反而更容易被探测到。这是因为,当时的护航舰船都装备有ASDIC探测设备,而这是一种利用声波探索水下潜艇的专有设备,对水面目标却不起作用。
 
  SC7号护航运输船队

  德国“狼群”猎食SC7号护航运输船队的行动可以说是一次最具破坏性的攻击行动,奥托·克雷奇默、约阿希姆·舍普克、恩德雷斯和弗劳恩赫姆等率领的王牌潜艇均参加了此次攻击行动。

  SC7号护航运输船队由34艘舰船组成,于1940年10月5日由加拿大新斯科舍启航,由一艘小型反潜护卫舰护航。10月16日,该船队在冰岛以西800公里处与另一艘小型反潜护卫舰和一艘“花”级新型轻巡洋舰会合。同样担负值班任务的还有一艘德国潜艇,这艘潜艇迅速地将所有相关的情况发送到德国指挥部,并在一个月光明亮的夜晚对船队中两艘舰船进行了鱼雷攻击,随后迅速撤离。担负护航任务的舰船为了搭救幸存的船员,落在了船队的后面,这是没有经验的表现。船队在毫无护航保护的情况下继续行驶,直到次日晚上,另一艘德国潜艇击毁了第三艘商船后才停止行进。至10月18日黄昏时分,担负护航任务的两艘小型反潜护卫舰和一艘轻型巡洋舰赶上了船队,重新为剩余的31艘舰船提供护航保护。然而,就在不远的地平线处,由6艘U型潜艇组成的德军巡逻群正列队恭候。德军潜艇指挥官们已经得到了准确情报,对其猎物的抵达时间和地点了如指掌。在这些德军潜艇指挥官中,有两位是著名的王牌艇长,即率领U-100号艇的约阿希姆·舍普克和率领U-99号艇的奥托·克雷奇默。

  午夜刚过,德军便展开攻击,海面上一片混乱,一直持续到天亮。这种混乱中充满了这支不幸的运输船队的死亡和毁灭,也充满了德国潜艇士兵的兴高采烈。舰船燃烧、爆炸、下沉的场面随处可见。有的舰船下沉缓慢,好像很疲倦的样子,海水一点点地舔食着船舷,直到最后一口将船只吞没;还有的舰船从中间破裂,船的一部分悬浮在海面上,直到船内的空气漏完,才急速下沉,没入海中。被炸得身首异处的“塞德戈普尔”号汽轮,最后破开水面沉入海中,就好像德国U型潜艇进行紧急下潜一样,其螺旋推进器却仍在空中旋转。

  护航舰除了搭救幸存者之外几乎无能为力。舰上装备的声纳毫无用途——德国潜艇是从海面上发起攻击的——而取代它的雷达尚未在护航舰上安装。到次日上午,运输船队已经被打得支离破碎,34艘舰船最终只有12艘抵达了目的地——而这还是因为克雷奇默及其下属要去捕获更大的猎物,而掉头离去,他们获悉另一支船队,即HX79号护航运输船队,正在驶抵该海域,等待他们去攻击。在对HX79号护航运输船队49艘舰船的袭击中,德国潜艇又取得了击沉12艘、击中2艘的战果。

  盟国的对策

  潜艇战的情况并非完全一边倒。如果德国潜艇被盟国发现,就会发生类似猫和老鼠的死亡游戏。在这场游戏中,潜艇因其水下航行速度慢和潜航距离有限而处于明显的不利地位。潜艇兵时刻留意着周围是否有敌方声纳发出的“砰—砰—”的回声。在遭到跟踪时,如果依靠电力发动机提供的最大速度前进或快速改变航线等方法仍不能摆脱追踪的话,潜艇将会隐藏在水底不动,以此试图摆脱敌人,然而,通常这样也摆脱不了追击,潜艇兵们不得不聆听驱逐舰从头顶驶过并投下深水炸弹的类似特别快车驶过的可怕声音。深水炸弹雷鸣般的爆炸声将会冲击潜艇。如果在潜艇附近爆炸,将可能震碎潜艇内的各种仪器盘,震开艇内的各种阀门,使潜艇处于一片漆黑之中。

  一些勇敢的艇长甚至会将潜艇下潜到战前安全深度50米以下。当潜艇下潜到甚至超过通常允许的最大深度150米时,艇体会随着压力的增加而嘎嘎作响。1939年,奥托·克雷奇默的U-99号艇为了逃脱一次深水炸弹的精确攻击,下潜深度甚至超过了210米。这一冒险还是值得的,因为战争初期英国的深水炸弹爆炸的最大深度设定在150米。如果德国潜艇走运的话,护航舰可能会失去它们的搜索目标,或者被迫放弃攻击而赶去阻止德军对运输队其他部分发起的袭击,这时潜艇就可趁机潜逃。

       攻击的效果通常是将德国潜艇远远甩在船队的后面。在潜艇遭受的损失不是太严重的时候,潜艇会在一或两个小时之后爬升至潜望镜深度。但要想再赶上船队靠水下航行是不可能的,因此,只要有可能,艇长就会将潜艇浮出水面行驶,利用潜艇较快的水面航行速度追赶船队,准备在次日晚再次发起攻击。一旦鱼雷用完,潜艇指挥官通常会受命继续跟踪船队,在接到返回的命令之前,负责发送船队的位置报告,以便其他潜艇赶赴现场展开攻击。

  战争初期,德国潜艇经常靠水面航行,并以此取得了相当战果。然而,在水面的潜艇的最大威胁是来自空中的突然攻击。随着战争的进展,在日间靠近盟国空军基地的海区行驶时,越来越多的指挥官倾向于水下行驶。既便如此,仍有许多潜艇遭到突然袭击。

  一个训练有素的潜艇驾驶员可以在20秒内将一艘TypeⅦ型潜艇迅速下潜,舰桥上的守望人员只能从梯子上一跃而下。轻伤是经常性的,有时甚至出现严重问题。U-451号潜艇为躲避英军飞机攻击进行紧急下潜时,其主任参谋官被意外地留在了舰桥上,后来被英国军舰救起。而潜艇和潜艇上的其他乘员却遭攻击永远留在了海底。

  整个1940年,德国潜艇的损失量超过了新潜艇的生产量;至1941年1月,仅有22艘潜艇具有作战能力:略低于1939年9月时的作战潜艇数量。虽然如此,在1940年7月至冬季恶劣的天气到来这段时间内,德国潜艇仍然取得了不错的战果,尽管盟国增加了护航力量。至1940年12月,德国潜艇击沉了520艘船只,总吨位达217万吨。如果不是德国的鱼雷可靠性差,被击沉的盟国船只还要多得多,而德国鱼雷的性能直到1941年后期才得以改进。

  时来运转

  1941年12月,随着希特勒的对美宣战,大西洋海战也发生了巨大转变。邓尼茨早就预料到了主人的这一决定,并提前48小时向美国海岸派遣了5艘TypeⅨ型潜艇。但是,邓尼茨的潜艇部队现在却面临着新的挑战:他们击沉盟国商船的速度必须高于世界上最强大的经济力量的造船速度。对美宣战最初的一段时期,德国潜艇迎来了第二个短暂的“快乐时光”。美国对德国潜艇的威胁反应迟钝,对单独行驶的商船没有及时保护,在适当的护航体系建立起来之前,德国潜艇一直在美国东海岸横行肆虐,造成了重大破坏。在美国海军建立了完善的护航体系后,德国的TypeⅨ潜艇就向下转移到了加勒比海和墨西哥湾活动,在这一地区对来自得克萨斯州和委内瑞拉的重要运输油轮进行了肆无忌惮的攻击。

  尽管对盟国来说前景似乎很暗淡,但形势已开始转变。1940年12月,盟国运输船队的损失非常严重,以至于英国面临着因饥饿而被打败的危险。只有迅速采取果断措施,才能阻止灾难的降临。盟国需要更多的护航舰船,需要更好的探测设备,以便为运输船队提供更严密的保护。幸运的是,盟国刚好及时地采取了这些措施。

  一年后,随着德国入侵威胁的消除,英国快速护卫驱逐舰得以从本土水域解放出来。越来越多的小型护航舰船离开了码头泊位,担负起护航任务。而最为重要的是,英国科学家们取得了重大突破:他们发明了一种实用而高效、全时制、全天候的机载雷达,能够探测到在水面航行的德国U型潜艇。德国潜艇的“快乐时光”即将走到尽头。

  不过,这一点在当时是很难看出来的。1941年,德国海军对盟国运输商船的屠戮令人恐惧。而1942年情况更加恶化:1 664艘船只——将近726万吨——被击沉。而且,德国潜艇的作战实力也在迅速上升:从1月份的91艘上升到了12月份的212艘。正如丘吉尔后来所言,“1942年的潜艇战是我们最大的不幸。”

  战后,丘吉尔宣称,只有一件事真正令他担心,那就是大西洋海战。英国政府和皇家海军的担忧、定量配给带来的广泛影响、诸如SC7号护航运输船队被残杀的故事,所有这些都给人们留下了永远难以磨灭的印象。

       然而,这种描述容易令人误解。对于每一个遭到截杀的护航运输船队而言,如SC7号运输船队,船队中的许多舰船最终还是抵达了英国,而且没有受到严重损失。至1941年12月,英国派出了大约900个运输船队,而12 000艘船只返回了英国,被德国潜艇击沉的不到300艘。还有,到这个时候,德国战前训练的潜艇兵的精英大都已葬身于大西洋海底,躺在已被打碎的“铁棺材”内。能够长久坚持战斗的王牌艇长所剩无几。普里恩和基斯克在3月份被盟军击毙,克雷奇默也被俘。
 
  尽管有些船队遭到了重大损失,但大部分船队还是以较小的损失成功地通过了大西洋。1941年期间,盟国对大西洋实行全程护航逐步成为可能,这主要是因为加拿大皇家海军扩展了其护航范围。盟国在比斯开湾采取的防止德国潜艇经过的持续空中攻势也获得了显著回报。现在,德国潜艇在攻击运输船队时,还往往会遇到护航航空母舰提供的区域空中保护,而在威胁出现后,盟国巡洋护航群也会迅速增援,强化对船队的近距离护航。

  盟国的胜利

  1943年3月,德国潜艇战达到高潮。盟国仅在该月损失的船运吨位就超过了453 000吨,不过,此后就轮到德国潜艇遭受痛苦了。5~8月间,德国有98艘新潜艇服役——但却损失123艘,而每损失一艘潜艇就意味着一批训练有素的艇员的死亡或被俘。

  尽管损失率如此之高,而且盟国还不断通过轰炸来破坏德国的建造计划,德国潜艇的总实力仍保持在400艘以上,直至大西洋海战结束。但其在北大西洋上的成功率却大幅度下降:1943年击沉盟国463艘舰船,而1944年仅132艘。有人认为,盟国在大西洋海战中的胜利是西线战争中唯一的最为重要的战役胜利。其实,这是一场不相上下的战争;虽然德国潜艇击沉盟国商船的数量仅相当于其潜艇总量的三分之一,但德国的潜艇战却使盟国付出了约1 300万吨船运的损失。此外,德国潜艇还击沉了158艘英国战舰及27艘美国海军战舰。

  然而,不仅盟国遭受巨大的损失,德国潜艇也付出了同样的代价。潜艇兵也许是战争中最危险的一种职业了。在1935~1945年间,德国生产了1 100多艘潜艇,其中863艘出海担负了作战巡逻任务。在作战中损失的潜艇共计754艘:27 000名潜艇兵死亡,死亡率为85%;另有5 000名潜艇兵被俘。这些注定要毁灭的第三帝国的斗士甚至还没有那些被送往集中营的人们的生存机率大。
巴尔干半岛和克里特岛
1941年春,希特勒想做的最后一件事就是摆平巴尔干半岛,为他蓄谋已久且即将付诸实施的入侵苏联行动做最后准备。然而,他的盟友——意大利独裁者墨索里尼——却正陷入严重的困境之中,需要德国军队和飞机去帮助他渡过难关。

  希特勒的计划在实施中遇到了预想不到的困难。南斯拉夫人反对纳粹的立场招来了德国的入侵,最初,德国国防军似乎是不可阻挡的。但是,随着希腊人顽强地抵抗,德国在巴尔干半岛的作战规模扩大化,不久,德国在巴尔干半岛便陷入了激烈的游击战之中,这大大牵制了德军在其他地区急需的战争资源。英国的干涉企图使形势进一步恶化(虽然英国的干涉努力最终失败了)。德国在克里特岛上演了空降战役,造成了大英帝国的另一场失败。

  巴尔干燃起战火

  挑起巴尔干战争的罪魁祸首主要是墨索里尼。这位意大利领导人最初曾是欧洲法西斯主义的领袖级人物。然而,随着纳粹分子紧紧地团结在德国周围,他的声望迅速被希特勒淹没。希特勒的军事胜利使德国在轴心国同盟中居于领先地位,出于嫉妒,这位意大利领袖决心去开拓属于自己的疆界。

  意大利过去军事冒险行动的攻击对象主要是那些无抵抗能力且没有盟友帮助的国家。利比亚、阿比西尼亚和阿尔巴尼亚就是这样被并入了他所谓的后时代罗马帝国版图,意大利实现这些目标只付出了较小的代价,即仅仅受到了老而无用的国际联盟的严厉批评。墨索里尼对盟国宣战是在法国战败已成定局的情况下才宣布的,因此有些漫画家将其描述成纳粹狮的投机取巧的走狗。尽管这样,不像它的战无不胜的德国国防军盟友,意大利军队在法国南部遭到了法国军队的阻击,遭受了羞辱性的挫折。为挽回颜面,墨索里尼决定寻找一个比较容易的目标,独立发起一次入侵行动。在意大利军队开始行动之前,他故意没有通知希特勒。

  1940年10月28日,意大利入侵希腊。让墨索里尼没想到的是,希腊军队是一个非常难缠的对手,不像意军在20世纪30年代曾经击败过的装备落后的非洲部落士兵那样。当年冬季,希腊军队不仅成功地抑止了意大利的入侵,而且还于12月份发起反击,将意军赶回阿尔巴尼亚,并攻入阿境内80公里。墨索里尼入侵希腊的行动令希特勒大为恼火,这不仅是因为墨索里尼在这件事上明目张胆地无视德国的意见,还因为意军行动的失败将对德国长远计划带来负面影响。但是,希特勒不能丢下墨索里尼不管,这一点很快就得到了证实。要解救墨索里尼必须采取军事行动,政治斡旋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德国的卷入

  希特勒已经制定了穿过保加利亚占领爱琴海东北海岸的作战计划,目的在于当发起对苏进攻时,确保南翼的安全。这一行动代号为“马里塔”,它还包括对付希腊抵抗的作战预案。为预防德国不能劝说雅典政府接受让德国占领其北部的建议,“马里塔”行动还列入了在必要时征服整个希腊大陆的计划。

  但是,希特勒希望他能够与希腊独裁统治者梅塔克萨斯将军之间达成某种盟约,避免发生实际的战争。他希望能够和平占领,类似占领罗马尼亚和匈牙利领土一样。他还希望能够和平解决与南斯拉夫间的问题。甚至在战争开始前,德国就打算用飞机和大炮来换取南斯拉夫全部的铜产量以及大量的铅和锌。1940年11月27日,希特勒在贝希特斯加登接见了南斯拉夫外长,建议南斯拉夫明确地站在轴心国一边。

  自1940年秋季以来,德国根据条约规定,不断地将军队派往匈牙利和罗马尼亚。至1941年2月,派往两国驻扎的德军已超过65万人,这些部队主要是为了确保计划于5月份发起的对苏进攻的南翼安全。

  为了对正在与意大利进行苦战的希腊采取必要的行动,希特勒威逼保加利亚和南斯拉夫签订了三边条约。条约同意德国陆军元帅李斯特率领的第12集团军借道两国对希腊进攻。

       保加里亚被迫同意德国国防军无条件过境,德国军队开始在保希边境上的梅塔克萨斯防线对面集结。但是,从保加利亚发起攻击将使入侵行动的攻击正面相对较窄,从而便于希腊人准备和抵抗。为此,纳粹分子对南斯拉夫政府威逼恫吓,使其同意德国军队过境攻击希腊。

  英国部队已开始在希腊登陆。在两个英联邦步兵师、一个装甲旅和皇家空军“飓风”式战斗机的支援下,希腊人民准备迎击即将到来的入侵。3月19日,希特勒限南斯拉夫在5天之内作出决定,同意保持中立,并解除亚得里亚海沿岸武装。希特勒非常清楚地表示,如果南斯拉夫拒绝签署该协议,南斯拉夫的处境在非常逼近的将来将会变得越来越艰难。3月25日,南斯拉夫外长在条约上签字。签字仪式毫无喜庆之意,希特勒甚至将其比作葬礼。

  仅过了48小时,希特勒的计划就被破坏了。走强硬路线的塞尔维亚军官们以年轻的彼得国王的名义发动了一场军事政变,推翻了他的叔叔摄政王保罗。当政变的消息传到希特勒耳中时,他的第一想法是这是一个笑话。但这种表情马上就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愤怒。他中断了德国国防军指挥官会议,并在几小时之内向他们发布了新的、明确的命令——毫无疑问,一场惩罚行动即将开始。“元首决心已定……作好毁灭南斯拉夫的一切军事准备,作为一个国家……从政治上讲,对南斯拉夫进行毫不留情的打击尤为重要。德国空军的主要任务是尽快发起攻击……以波次进攻摧毁南斯拉夫首都贝尔格莱德。”

  对南斯拉夫的攻击

  以德国空军轰炸机和俯冲轰炸机攻击为先导,冯·克莱斯特率领第14装甲军团向贝尔格莱德发起了攻击。与此同时,党卫队的一个精锐旅——“警卫旗队”师和第9装甲师越过马其顿向斯科普里(南斯拉夫东南部城市)推进。德军的攻击在棕枝全日(复活节前的星期日),即1941年4月6日,以德国空军的狂轰滥炸开始。清晨5时30分,飞机在头顶盘旋的轰鸣声将贝尔格莱德市民从睡梦中惊醒。其后半小时内,炸弹雨点般在火车站、皇宫和泽蒙机场落下,南斯拉夫空军停在该机场的飞机大部分来不及起飞就被摧毁了。一整天,攻击持续不断,贝尔格莱德市中心化为一片瓦砾。至次日晚,贝尔格莱德市内共有17 000人死亡,大火肆虐不止。

  与此同时,在贝尔格莱德以南约800公里处,德国空军轰炸机的轰鸣声也在希腊比雷埃夫斯港上空响起。不久,德国轰炸机在港湾入口处投下水雷。随后,向港内舰船和货栈发动了集束炸弹攻击。

  “弗雷泽”号潜艇就是这次空袭的一个牺牲品。当时它正停泊在主码头上,一枚炸弹落在艇上并爆炸,引爆了贮藏在货舱内的276吨炸药。震耳欲聋的大爆炸摧毁了整个港口,甚至远在12公里以外的雅典城内的门窗都被震碎了。

  再说南斯拉夫,国家已经沿着1914年以前的边界线分裂开来。在贝尔格莱德遭受轰炸而处于一片火海之时,两个克罗地亚师发动兵变,并脱离南斯拉夫建立了克罗地亚共和国,在萨格勒布大开城门,欢迎德国人进入。南斯拉夫政府于4月14日要求停战,南斯拉夫落入纳粹铁掌之中。尽管如此,南斯拉夫的游击部队仍一直坚持着武装反抗纳粹占领军的斗争,直到战争结束。

  在希腊的战斗

  德国设想从两个主突方向对希腊发起攻击。由纳粹党卫队和装甲部队组成的联合部队将沿着阿尔巴尼亚边界向南推进,而与此同时,由李斯特率领的第12集团军将突破或迂回过希腊的防线,对马其顿地区发起攻击。一支小规模的部队将同时对土耳其沿岸的希腊岛屿实施一系列登陆作战。攻击于4月6日发起,首先是第12集团军的三个军从保加利亚发起攻击,其所属第30和第48军突破希腊防线后,矛头直指爱琴海。沿东海岸部署的一个英军装甲旅奉命后退。包括第5装甲师和纳粹党卫队警卫旗队在内的德国第40军在通过南斯拉夫南部地区后,也于4月10日在莫纳斯提尔地区越过南希边界。

       空中力量是战斗的决定性因素之一。希腊人对德国空军束手无策,而英国所能提供的飞机也极其有限,聊胜于无而已。盟军日间的任何行动都在德军的严密监控之下,稍有动作,德军“斯图卡”式俯冲轰炸机就会穿越地中海晴朗的天空,轰鸣而至。德军战斗机也加入了攻击,甚至轰炸机还用机枪对盟军公路运输车队进行扫射。情况极其糟糕,驾驶员们甚至一听到德军飞机飞来的声音便弃车而逃。

  盟军地面部队投入作战后,其作战阵地不断遭到德军的狂轰滥炸。通讯中断,大炮和反坦克阵地被摧毁,油料和弹药无法运达,伤员也不能及时后撤。与此同时,与希特勒的入侵相呼应,意大利军队也发起了新一轮攻势。意大利驻阿尔巴尼亚部队得到了再补给和重新装备,而希腊军队的后勤状况却没有得到任何改进。由于在武器装备和数量上均处于劣势,再加上德军在希腊北部的大举入侵,希腊军队开始退让。

  希特勒的第27号指令要求在拉里萨方向形成突破,对盟军部队实施包围。拉里萨是奥林匹斯山以南地区重要的公路枢纽,品都斯山脉东部地区所有南北走向的交通都要经过这里。德军第5装甲师沿公路推进,另外两个山地师从翼侧迂回,对处于谷地中的英军防御阵地进行包围,这一计划差一点就获得了成功。

  4月12日,英军指挥官威尔逊将军在获悉德军将从东部对其实施翼侧包围后,下令所属部队向南撤退。至14日,成功脱险的英军部队开始沿阿利阿克蒙河一线和奥林匹斯山各关口组织防御。在此,他们成功地阻止德国装甲和步兵部队潮水般的攻势达4天之久,掩护盟国军民向南逃避。路上到处是满载着筋疲力尽的人们的卡车、艰难跋涉的部队以及驾驶着农用车辆拖家带口的农民,途中他们不断遭到“斯图卡”式轰炸机的残忍攻击和德军战斗机的机枪扫射。然而,盟军的阵地再一次面临着被德军翼侧包围的威胁:德国装甲部队正在向西部的约阿尼纳和塞萨利地区推进。

  4月18日,英军后退至塞莫皮莱古战场一带。作战中,英国情报人员向威尔逊将军提供了一系列破译的德军信号情报,使他总能够先德军一步摆脱包围,但除此之外,在德军指挥官的战术主动和高机动面前盟军毫无办法。

  4月19日,英联邦军队开始向塞莫皮莱后方撤退,殿后部队开始修筑阵地,建造“最后的立足点”。在比雷埃夫斯基地,皇家海军的舰船已经开始进行人员撤运。但是,要撤运5万名的部队仅靠一个港口是不够的,为此,英军开始向南扩展,以确保科林斯运河大桥的安全,并守护伯罗奔尼撒半岛沿岸的各个开阔海滩,准备实施敦刻尔克式的撤退行动。

  4月12日,希军指挥官帕帕戈斯将军向希腊国王告警,希腊军队已无法继续战斗。他还对威尔逊将军表示,英国已经忠实地履行了与希腊并肩作战的诺言,但现在是他们离开的时候了。在塞莫皮莱断后的部队一直坚持到4月24日才解散。威尔逊将军于4月26日上午离开雅典并通过科林斯大桥,令他欣慰的是,此前已有4万多名英军成功地通过了这座大桥。然而,就在这一天,英军有条不紊的撤退行动被德军一次大胆的奇袭行动所打乱。德军伞兵在附近实施了空降,企图夺取大桥,同时,德军滑翔机部队也赶来支援。就在德军士兵在桥上搜索炸药的时候,大桥被炸毁——桥上的德军士兵连同大桥一起葬身于运河之中。

  在随后的两天,只有德国空军还能对英联邦军队的撤退行动进行袭扰,并于4月26日夜击沉了一艘运兵船和两艘驱逐舰。但皇家海军的行动仍在继续,27日从5个开阔海滩上运走了21 000人。

  4月28日黎明时分,德军第5装甲师和纳粹党卫队警卫旗队通过科林斯运河,开始向南推进。德军装甲部队开始向卡拉马塔推进,在这里双方进行了一场恶战。此后,情况已经很明朗,任何船只已无法进入运河去营救仍留在希腊的7 000名大英帝国士兵,这些士兵中有许多人参加了从韦维峡谷向南撤退的断后行动。这些英国及英联邦部队在弹尽粮绝之后才放下了武器。

      雅典失陷

  4月27日,德国军队进入雅典。为了占领萨莫色雷斯岛、莱斯博斯岛、希俄斯等爱奥尼亚岛屿,德军开始征集当地船只。但是,为了严格遵守巴巴罗萨行动(即对苏联的入侵行动)的时间表,德国侵略军主力于5月份开始撤出,希腊交由德军后备队和意大利军队联合控制。

  在这次简短的战役中,希腊近16 000人死亡和失踪,近25万人被俘;意大利的损失为90 000多人死亡、受伤或失踪;德国的代价是近5 000人死亡和受伤;英国有近4 000人死亡、受伤或失踪,9 000人沦为战俘。更为重要的是,50 000名英国和英联邦士兵被皇家海军从希腊渔业码头及开阔海滩上救走,保存了继续战斗的实力。

  这些部队大部分被撤运到了克里特岛。他们的设想是下一站到达埃及,暂时摆脱战争的困扰。但他们完全没有料到德国正在计划发起世界上第一场纯粹的空降突击作战。希腊领土上的最后一场战斗即将开始。

  空降作战

  克里特是位于希腊南部的一个大型岛屿,长275公里,宽48公里。岛上的苏达湾非常适宜于战舰的停泊,在马利姆、雷西姆农和伊拉克利翁等处更有具有战略意义的飞机跑道。

  对希特勒及其追随者而言,克里特岛是一个隐患。英国皇家海军的战舰以苏达湾为基地,可以控制爱琴海和爱奥尼亚海。而皇家空军的轰炸机一旦进驻克里特岛,罗马尼亚的普罗耶什蒂油田将处于其攻击范围之内。罗马尼亚的石油却是即将发起的巴巴罗萨行动,即针对苏联的大规模攻击行动成败的关键。克里特岛如果落入德国之手,德军将可以利用岛上的机场攻击驻扎在埃及或利比亚的英军,其价值无可比拟,同时,克里特岛也是袭扰南地中海英国船运的理想场所。因此,对德国而言,武力占领克里特岛势在必行。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虽然轴心国集团享有地区空中优势,但却没有制海权。意大利舰队已被英国皇家海军打得一蹶不振,无力支援大规模的两栖作战行动。而从空中发起进攻,英国战舰将无法发挥作用,因此,德国决定进行一场大规模的空降突击战。这样做并非没有风险。德国伞兵部队在1940年的西线战场上可以说取得了极大成功,但那些都是小规模的作战行动,而这一次却是一场规模要大得多的纯粹的空降作战行动。

  与二战中大多数主要交战国不同,德国的空降部队不归陆军管辖,德军精锐的伞兵和滑翔机部队均由空军支配。这种配置虽然不利于陆空军的并肩作战,但有利于空军内部运输机飞行员与支援伞兵地面作战的地面攻击机机组之间的合作。

  德国关于克里特岛及岛上守军的情报可谓是一鳞半爪。德军只知道岛上大约有6 000名英国和希腊士兵,而不知道岛上还有从希腊撤退回来的27 000名士兵——虽然这些士兵大部分将武器装备都留在了希腊大陆。为了使舰船能尽快返回去营救更多的被德军紧逼的英国和澳新军团士兵,从伯罗奔尼撒半岛海滩上撤运下来的盟军部队几乎全部被送到了克里特岛。

  岛上有约40万克里特居民,他们虽然缺乏军事技能,但实践证明却是盟军英勇的支援者。此外,岛上还有在阿尔巴尼亚作战时被俘的14 000名意大利战俘。人员的骤增使岛上正面临着食物短缺的困扰,根本谈不上击退德国的入侵,而现在克里特岛生存所需的一切用品只能依靠埃及——从亚历山大港穿越地中海是该岛唯一的补给线。

  克里特岛的地形以山脉为主,险峻而狭窄,山脉在南部沿岸笔直插入海中,而在北部却有三处较为平坦的地面。最西面就是干尼亚和苏达湾地区,包括马利姆机场;中部是雷西姆农地区,最东部为伊拉克利翁地区,两处也都有各自的机场。

  德军的攻击计划是一个折中的方案。德国空军第4航空队的亚历山大·勒尔大将是此次行动的总指挥。他主张在西部的干尼亚和马利姆地区登陆,之后向岛的东部推进。伞兵指挥官是库特·施图登特中将,德国空降部队的创始人之一。他主张在干尼亚或马利姆、雷西姆农和伊拉克利翁三个地点同时登陆。德军最后确定的折中方案是一种两阶段攻击方案,第一阶段是于5月20日上午在干尼亚的马利姆机场附近进行空降,下午在雷西姆农和伊拉克利翁空降。这也正是岛上守备军司令、新西兰将军伯纳德·弗赖伯格重点防守的地区:在马利姆,部署有2个旅及3个希腊营;在苏达湾,在原2 000名守备部队的基础上增加了3个营;在雷西姆农,驻守着3个澳大利亚营和2个希腊营;在伊拉克利翁,部署有5个营。至5月7日,岛上的防御力量总数约为4万人。

       中东英军总司令韦维尔将军在条件许可的情况下对克里特岛的防御提供了最大支援。他从军械库中拨出22辆老旧的轻型坦克和步兵坦克以及部分旧的大炮,来支援克里特岛的防御。克里特岛上的盟军日夜操练,挖筑防御阵地——他们严阵以待。德军也在加紧准备。进攻所需要的人员、飞机和武器装备都分散于法国、德国和希腊。德军在部队集结过程中需要进行大量的消息传递,通讯量增多,盟军很幸运地截获了德军的密码信号。在克里特战役结束数年后,盟军在一篇封面文章中披露,盟军之所以能在初期对德军空降突击作出有效反应,其战术成功应归功于1940年在荷兰作战时缴获的一本德国空军手册。事实上,正是由于英国成功地破译了德国的ULTRA密码信号,才使弗赖伯格将军对德军作战计划的了解像即将进行空降作战的德国伞兵一样清楚。

  德军第4航空队的主要打击力量是施图登特将军指挥的第11航空军,包括7个航空师,作战实力约8 000人。第11航空军的运输部队由康拉德少将指挥,包括近500架Ju52三引擎运输机和72架DFS230滑翔机。由弗雷德·冯·里希特霍芬中将指挥的第8航空军主要负责提供空中支援。第8航空军辖下有180架战斗机、200多架俯冲轰炸机和差不多数量的中型轰炸机。尽管这几乎是一场全部由空军进行的作战行动,但入侵行动仍需要陆军提供后续兵力。这些兵力主要是林格尔中将指挥的第5山地师,在伞兵占领岛上机场后,其麾下的三个山地步枪团和一个摩托化营将通过空降方式投入战斗,另外两个山地营将从海上实施登陆。他们所需的车辆、防空火炮、野战炮及支援工兵将通过希腊渔船分两批运送,海上行动由意大利摩托化鱼雷艇进行护航。

  进攻克里特岛

  在进攻开始之前,德军飞机每天早晨都会飞临克里特岛上空,进行侦察或骚扰,盟军称之为“晨间骚扰”。然而,5月20日黎明,情况与平常完全不同。德军战斗机沿马利姆和雷西姆农之间的北部海岸迂回而至,途中对发现的任何移动目标进行了轰炸和扫射。德军飞机数量是如此的众多,以至于一名被吓呆了的盟军观察员觉得岛上每一个人似乎都在遭到德军“梅塞施米特”战斗机或“斯图卡”式轰炸机的攻击。

  紧接着,一种新的声音—— 拖长的嗡嗡声——响起,就像大批愤怒的蜂群飞来时的那种声音,盟军士兵立即钻入战壕。随着这种嗡嗡声越来越大,守卫马利姆的新西兰士兵看到一支大型运输机舰队飞越海洋向他们袭来。飞机飞到他们头顶之后,立即投下了大量降落伞,降落伞上挂着摇摇摆摆的德军士兵或箱子,整个天空像开满了花朵一样。克里特战役打响了。

  对于守卫克里特岛的英军及英联邦军队来说,德军对克里特岛的空降突击是他们前所未见的。德军伞兵脚蹬长统橡胶底皮靴,肩背冲锋枪,身着拉链式的空降服,简直就像外星人一样,而普通的英军士兵穿的是厚厚的斜纹哔叽布料制服和长统橡胶皮靴,手中拿的是19世纪生产的闩锁式步枪,两者之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首批抵达的突击部队,即西部集群的先头部队,是降落在马利姆机场的500名滑翔机士兵,随后是1 800多名伞兵。守卫的盟军士兵立即作出了攻击性反应。许多德国士兵在空中飘浮或在刚降落到地面正试图挣脱降落伞时就被击毙了。有些滑翔机遭盟军攻击,机毁人亡。不过,德军士兵最终还是在马利姆机场和干尼亚西侧夺取了一个立足点——但他们的处境极其艰难。

  下午,德军在雷西姆农和伊拉克利翁投下第二波次伞兵部队。在这里,迎接他们的同样是盟军毁灭性的火力攻击。这一次,德军伞兵没有感到意外。在雷西姆农空降的幸存者被分割成了两个组,分别被围困在一个小礼拜堂和一个橄榄油工厂内。

  在雅典的德国空军作战指挥部内,施图登特决定仅向西部集群投送增援部队。20日下午,克莱伊上尉驾驶一架Ju52型运输机,在盟军轻武器火力攻击之下,成功地降落在马利姆机场。增援行动虽然有风险,但德军认为是可行的。

       混战中,守卫马利姆和107号高地——离机场最近的高地——的两个实力不足的新西兰营误以为德军正在对其实施翼侧包围,遂于20日夜撤退。事实证明,这一行动是极其错误的,他们的撤退导致了107号高地无人把守。107号高地可以控制马利姆机场,从这里发射火力本可以阻止德军的增援行动。

  德军从海上进攻的情况更糟。在5月21日和22日夜,英国皇家海军几乎全部拦截并击沉了从海上运送的林格尔的山地兵。英军的3艘巡洋舰和大量驱逐舰轻而易举地就消灭了德军的运兵渔船,探照灯眩目的光芒及火炮发出的闪光甚至远在30公里以外的干尼亚和马利姆的士兵都能看到。

  5月21日拂晓,德军的巡逻部队发现了107号高地无人把守。德军以马利姆机场为据点,迅速进行了集结。施图登特将最后一批预备队也投入了战斗。5月22日,1 950名德军在岛上降落,到23日,德军空降兵总数已达3 650人。随着增援部队的到来,德国伞兵和山地兵开始向东推进,与在干尼亚空降的德军会合。在德军持续的空中袭击下,英联邦守卫军开始后退。

  撤退与救援

  在取得了力所能及的胜利之后,弗赖伯格将军极不情愿地意识到他必须下令撤离克里特岛了。英国皇家海军从干尼亚和马利姆撤运部队的唯一可用港口就是位于南部海岸的斯法基亚小型渔港。然而,现在德军却占领着加拉塔斯村,这是向南撤退的必经之路。25日,两个新西兰连奉命扫清占领该村的德军。许多急于向德国复仇的个人和组织也都自发地加入了攻击德军的行列,使这两个连的人数大幅度增加。数天前曾使德军疲于奔命的新西兰、澳大利亚和英国军队,决心再次证明他们的实力。新西兰士兵高喊着毛利族人跳战舞时所喊的“哈卡”口号,勇敢地冲进了村庄,将德军赶了出去,扫清了南下的道路。

  5月26日,弗赖伯格将军下令部队翻越山脉向南部海岸全面撤退,并请求韦维尔将军开始组织从斯法基亚海滩的撤退行动。5月28日,双方在岛上的平原地带上演了最后一场撤退掩护行动。翻越怀特山脉的长途跋涉仍在继续,英军突击队沿着通向斯法基亚村庄的峡谷和山脊建立起了环形防御,掩护弗赖伯格将军率领的残余部队撤离。与此同时,德军一直在全力向南推进,“斯图卡”式俯冲轰炸机不断地轰击撤退的盟军士兵。

  英国皇家海军,在经历了纳尔维克、敦刻尔克和希腊几次撤运行动后,可以说对此次行动中他们所扮演的角色再熟悉不过了。5月27日,皇家海军开始从滩头阵地撤运部队。他们总共搭载了16 000多名士兵,并将他们送到了亚历山大港。在撤运行动中,德国空军对盟军进行了严酷攻击。英国皇家海军的损失极其惨重——3艘巡洋舰和6艘驱逐舰被击沉,17艘战舰被击中。30日,盟军被迫放弃了撤运行动,留在岛上的5 000名盟军士兵被德军俘虏。

  在伊拉克利翁,皇家海军成功地完成了部队撤运任务,而驻守雷西姆农的部队在进行了最为成功的防御之后,却全部被德军俘虏。部分没有被撤运的盟军士兵有幸逃脱了德军的捕获,少数士兵驾驶小船穿过300公里宽的水域逃到了北非,还有一些人被盟军用潜艇救走。此役中,英国和英联邦有4 000人死亡、失踪或受伤,11 000人被俘。皇家海军有2 000名士兵死亡,近200人受伤。

  占领

  战斗结束后,一种说法迅速传播开来,那就是克里特岛的居民截杀了德国的伞兵部队。克里特岛民遭到了德国占领军的残酷报复,德军一开始就处死了700名被指控为平民狙击兵的岛民。在随后的4个月里,德国占领军处死了1 135名克里特岛民,摧毁了4个村庄。

  对德国空降部队而言,这是一场比鲁斯王式的胜利。德军共在克里特岛空降或滑翔机降了8 500名士兵,其中44%被盟军击毙,大部分死于进攻第一天。正如丘吉尔后来所指出的那样,“德国长矛的矛尖”已经被摧毁了。德军的损失是如此巨大,以至于希特勒得出的结论与这位英国首相极其相似。数日后,他高度赞扬了克里特战役中杰出的军官,并设午宴招待他们。咖啡过后,希特勒转向施图登特,说道:“当然,你知道,将军,我们再也不应该进行空降作战了。克里特证明伞兵部队的时代已经结束。”

       从这些话语中可以看出,元首已决定,训练有素的德国空降兵将不会再作为空中突击部队使用,他们将被作为步兵来使用。事实证明,希特勒的这一决定是错误的——盟军在后来的战争中向希特勒展示了这一点。

  除了个别小规模的作战行动以外,德国空降兵再也没有被如此大规模地使用过。他们虽然于1941年5月夺取了克里特岛,但克里特岛却成了“德国空降兵的坟墓”。

      沙漠激战
      严格地讲,北非战争正式开始于1940年12月9日。本尼托·墨索里尼为了拓展意大利帝国在北非的疆土,派遣军队从利比亚出发进攻埃及,但却遭到英国人的有力反击。一时之间,意大利在北非的军队面临着全军覆没的危险,其在北非的殖民地也将丧失殆尽。此前一直作壁上观的希特勒不得不采取干预措施,拯救他的意大利盟友免遭灭亡。

  意大利在北非的溃败,直接威胁着希特勒“欧洲堡垒”的安全。在此情况下,希特勒认为已经到了不得不出兵北非的时候了。1941年2月中旬,第一批德军增援分队抵达的黎波里。这个分队规模不是很大——实际上,它只有一名将军和两名参谋军官组成——但是,那位将军的名字叫隆美尔。

  隆美尔出击

  作为法国战役期间著名的德军装甲部队“幽灵师”的师长,埃尔温·隆美尔是一位非常坚决果断的指挥官。最初,德国最高统帅部之所以派他前往北非,主要是为了稳定战场形势,加固意大利军队的防线。当时,他的手中只有第5轻型装甲师,兵力非常有限。根据正常的程序,如果他能够继续等待下去,就有可能获得更多的资源去做更多的事情。而且,在发起进攻之前,首先必须等待上级下达命令才能行事。

  但隆美尔决意不再等待。在短短数天之内,他便制定出了一套大规模的反攻计划,从此开始了德意军队与英军和英联邦军队之间长达两年之久的拉锯战。双方激烈角逐的战场将是利比亚沙漠,这个曾被形象地比喻为“战术家的乐园”、“军需官的梦魇”的地方。

  3月24日,不顾上级指挥官们的告诫和提醒,隆美尔指挥第5轻型装甲师从的黎波里向艾季达比亚发起了进攻,并于4月3日在此建立了指挥部。紧接着,他抛开以往所有约定俗成的战争教条,大胆地将原本就十分薄弱的进攻部队分为三路:第一路德意联军向东推进;第二路德军由第5装甲师主力部队组成,向梅吉里推进;隆美尔本人随同第3侦察营的装甲车和轻型车辆向北朝着苏鲁克推进,当听到英国人正在撤离班加西的风声后,隆美尔命令部队直接向该港口挺进,他们在那里受到了英雄般的欢迎。对于德国非洲军团的到来,昔兰尼加的人们流露出一种发自内心的高兴。

  此时,在隆美尔的有力指挥下,在广袤的沙漠上获得了行动自由的德国人继续向东推进,他们在兵员数量上尤其在士气上赢得了极大的优势。溃不成军的英国人被迫后退,一路上不断地遭到轴心国空军的狂轰滥炸,后者已经完全夺取了制空权。

  截至4月7日,隆美尔已经攻占了代尔纳,并且孤立了梅吉里。此外,他的侦察部队已经向东推进到图卜鲁格南部地区。4月8日上午,梅吉里落入德国人之手。德军装甲部队乘胜追击,英军部队完全崩溃,在身后丢弃了大量的坦克、运兵车、卡车以及阵亡官兵的尸体。

  到了4月9日,隆美尔的侦察部队已经抵达拜尔迪,距离埃及边境的哈勒法耶山口和塞卢姆只有几英里之遥了。一些幸存下来的英军部队竭尽全力地越过这两个山口,返回他们4个月以前开始发起进攻的地方。然而,更多的英军却没有这样好的机会逃离,他们被德军团团包围。

  隆美尔的这次出击收复了意军丢失的全部地盘。在此情况下,他很快便开始与参谋人员讨论有关夺取埃及和苏伊士运河的事宜。但是,他不得不考虑意大利的反应。

  需要指出的是,直到1943年年初,在北非的轴心国军队一直处于意大利的指挥之下,隆美尔只不过是一个军团指挥官而已,非洲战区指挥官是一个意大利人,同时,意大利部队也占到了轴心国军队的绝大多数。意大利军队虽然富有激情和锐气,却缺乏持久力。尤其重要的是,在隆美尔特别擅长的机动作战中,意大利步兵由于不是一支机械化部队,无法巩固和扩大德军装甲部队所取得的战果。而在德国非洲军团中,所有的部队均属于快速机动部队,德军步兵能够跟得上装甲部队的推进步伐,因此可以扩大装甲部队在盟军战线上所取得的突破。

       在隆美尔的指挥下,有两个意大利师——阿列特装甲师和的里雅斯特摩托化师——的战斗表现尤为出色。其余的意大利部队的战斗力平庸,一旦面临对手的强大压力,便会土崩瓦解。然而,隆美尔把他们与德军部队编制在一起,在一些关键地段执行作战任务,这样他们也会有相当出色的表现。

  要想巩固和扩展自己的成果,隆美尔首先必须得到充足的增援部队和补给,他不得不依赖意大利的商船队为自己提供支援。然而,他却面临着一个非常棘手的问题:英国皇家海军不时地对轴心国船队发起猛烈的无情进攻,地中海上的交通线实际上已经落入英国之手。当时,英国皇家海军的巡洋舰和驱逐舰中队从埃及出发,潜艇部队则从马耳他岛出发,刚好扼住了意大利通往北非的地中海航线的咽喉。截至1942年年底,意大利商船队仅剩下一艘商船,其余的船只全部葬身地中海海底。

  与德军对垒

  1941年4月10日,隆美尔的部队抵达图卜鲁格要塞,并且仓促地组织起一场进攻,但被驻守的澳大利亚部队击退。隆美尔在北非的迅猛进攻引起了德军总参谋部的关注,于是派出了弗雷德里希·保卢斯将军前往调查。保卢斯不但没有为隆美尔的战绩动心,相反,他的报告中说隆美尔“刚愎自用”且“不听指挥”。同时,保卢斯非常担心,北非战场上的“细枝末节”般的战斗将会极大地消耗德国的实力,从而影响到即将对苏联发起的进攻。

  随着英军发起的一连串进攻,有关德军在北非作战目标的争论暂时告一段落。1941年5月,韦维尔将军发起“布利维特行动”,后被击败。6月,英军再次发起进攻,这次行动代号“战斧”,得到了来自英国的将近300辆新式坦克的加强。英国人试图通过坦克战来摧毁隆美尔的装甲力量。但是,德国人出神入化地使用了他们的拖曳式反坦克火炮,从封闭良好的阵地上进行射击,给英军坦克造成了极大的杀伤。最后,德军装甲部队从侧翼杀出,干净利落地结束了战斗。当时,德国陆军装备的37毫米口径火炮无法击穿英军“马蒂尔达”和“瓦伦丁”等步兵坦克,于是就巧妙地将德国空军的88毫米口径高射炮用于反坦克作战。颇具讽刺意味的是,英国人当时也拥有一种类似的武器——93毫米口径快速高射炮,但由于缺乏想像力和部队之间的有效协同,最终无法像德国人那样运用自如。

  在持续3天的塞卢姆战役中,德国非洲军团展现出非常高超的指挥艺术和极为出色的参谋能力。相反,英国人的表现实在令人不敢恭维。鉴于这种情况,伦敦高层撤去了韦维尔的职务,改派奥金莱克将军出任中东英军总司令,要求他尽快重新发起进攻,解救仍被轴心国军队包围的图卜鲁格。当时,交战双方都在向北非战场增派兵力,相比较而言,德国人显然力不从心,因为入侵苏联的战争已经全面打响了。面对重重困难,逆境之中的隆美尔只有硬着头皮继续坚持,指挥他的已改名为“非洲装甲集群”的部队战斗下去。

  图卜鲁格非常关键:如果能够占领这座港口,隆美尔的补给物资就可以直接输送到阵地后方的陆地上,而不必从班加西港出发,沿着海岸线行驶数百公里后再上岸。经过密码破译人员的辛勤努力,英国人洞悉了隆美尔对于图卜鲁格的企图,赶在隆美尔发起进攻之前先发制人。11月17日,隆美尔的信号人员报告说,“英国无线电全部进入静默状态”——这是进攻正在迫近的迹象。然而隆美尔忽略了这一征兆,同时他还忽视了有关英军发起大规模进攻的第一份报告。

  为了解除德军对于图卜鲁格的围困,英国第8集团军在坎宁安将军的指挥下发起了进攻。英军强大的坦克部队在沙漠上纵横驰骋,寻找并摧毁德军装甲部队。11月19日,英军坦克抵达西迪赖宰格机场。隆美尔不愿意放弃原定对于图卜鲁格的进攻,于是就与英国人在西迪赖宰格周边地区展开了激烈的厮杀,战斗一直持续到23日。在这里,没有前线和后方的真正区别,双方的司令部部队和补给车队都曾遭到对方坦克的突袭,彼此都付出了极其惨重的代价,但对于对方的损失均缺乏准确的掌握。在这样一场战斗中,心理优势是一种非常重要的力量。11月24日,隆美尔没有把眼光仅仅停留在击退英军的进攻上,相反却指挥部队突入英军后方,目标直指埃及边境。这是一个极其大胆的举动,但是未能获得成功,相反却使这位德国指挥官与他的指挥部失去联系达数日之久。而在英军方面,坎宁安将军由于指挥作战不力,被中东英军总司令奥金莱克将军撤职,奥金莱克派自己的参谋长里奇中将出任第8集团军指挥官。

       隆美尔的突击行动未能取得预期的成功,却被他的参谋班子视其为不成熟的做法。最终,德军放弃了对于图卜鲁格的围困,向后撤退。

  失败与成功

  隆美尔意识到失败后,下令德军向着加扎拉方向撤退。在发现那里没有可以据守的有效防线后,他很快再次下令向苏尔特湾撤退,企图在这里阻击英军西进。最后,英军的“十字军战士”行动,也就是德军所称的“冬季战役”,终于在阿盖拉周边荒凉的沙漠地带结束了,德国人遭到了惨败。而仅仅9个月前,同样是在这里,隆美尔指挥他的“非洲军团”对英军发起了第一次声势浩大的进攻。

  看起来,历史似乎在重复着相同的一幕:一年多以前,一路所向披靡的英军经过长途追击之后抵达阿盖拉地区,部队疲惫不堪、组织松散,结果在此遭到轴心国军队的反戈一击,损失大片地盘。如今,这种局面将很快再次重现:非洲军团就像一根弹簧一样,到了1942年1月已被挤压到了极限,随时都有可能再次反弹回去。

  截至此时,被人们戏谑地称作“班加西障碍赛”的英德拉锯战还远远没有结束。隆美尔在指挥部队西撤的同时,始终在酝酿着如何抓住有利时机进行反攻。

  隆美尔通过侦察和破译英方的无线电通信,掌握了大量极具价值的情报。1942年1月,他意识到一个非常珍贵的反攻时机已经来临。当时,英国人尽管也在准备着新的攻势,但他们却认为轴心国部队经受了最近的挫败和撤退之后,没有能力立即发起一场进攻。

  与英国第8集团军内部错综复杂的指挥系统相比,德军指挥官隆美尔有着相当大的自主权。从理论上讲,隆美尔应当接受德国陆军西南司令部和意大利最高统帅部的节制,但他根本不理会这一套。他毫不在意他的德国上司,同样,他的意大利上司也只是在发现意大利部队已经开始向前推进时,才获悉隆美尔下一步的作战计划。

  这时,德国向北非战场增派了100多辆新式的马克IV型坦克,它们的火炮系统进行了升级,性能比任何一款英军坦克都要先进。隆美尔是一个能够抓住一切战机的指挥官,只要发现一个有价值的进攻机会,他绝不会让部队和装备闲置不用,而是将它们坚决果断地投入战场。1942年1月21日,轴心国军队突然发起反攻,打了英国人一个措手不及,迫使英军仓促撤退。

  截至2月10日,疲惫不堪、饥渴难耐、满身征尘但捷报频传的非洲军团,在他们的卓越统帅隆美尔的指挥下,再次打回了迈尔莫里加,这里距离他们一直梦寐以求的图卜鲁格只有56公里了。

  就在这时,隆美尔的德国上司凯塞林陆军元帅提醒隆美尔,无论如何不能继续贸然行进了,至少应当等到足够的人员、装甲部队、弹药,尤其是燃油完全到手后,才可以考虑采取下一步的行动。当然,隆美尔本人也认识到了建议中的合理性。当时,只有他的侦察部队向前推进到了特密米,他们在那里很快发现,英联邦军队已经沿着从加扎拉湾到比尔哈凯姆一线集结起了大量的兵力,在北段和中段正在构筑坚固的防御工事,并且在附近地带埋设了大量地雷。很显然,非洲军团必须绞尽脑汁去突破或从侧翼绕过这些防线。

  双方都在竭力积聚大批的后勤物资,为接下来的战役做准备。由于地中海航线遭到英国皇家海军舰队的有力封锁,轴心国军队的补给物资很难抵达北非战场。相反,在1942年春天,来自美国的第一批战争物资抵达埃及,其中就包括大量的M3中型坦克。M3坦克的炮塔上装备一门37毫米火炮,车体上装备一门75毫米火炮,其装甲防护能力要比英军坦克强得多。

  目标:图卜鲁格

  5月中旬,隆美尔的战场侦察部队报告,发现英国人即将发起进攻的迹象。这时,隆美尔的兵力与英军相比仍然处于劣势,于是他建议凯塞林元帅,希望能够将马耳他战场上的部分空军战机调来增援,其中包括俯冲轰炸机和“梅塞施米特”Bf109F战斗机,后者比当时北非战场上的任何一种英国皇家空军战斗机都要先进。

       英军防线由一系列的加固兵营组成,里面驻扎着得到炮兵火力支援的步兵旅,周围架设了密密麻麻的带刺铁丝网,并在铁丝网的后面埋设了50多万枚地雷,严密防范德军的突破。在这些防线的后方,部署着严阵以待的英军装甲师。从理论上讲,他们将集中起来随时准备对德国人发起致命一击,但实际上,由于英军内部混乱不堪的指挥体系,他们将在沙漠里各自为战。
 
  隆美尔确信他的英国对手并不了解战争的基本规律,但事实并非如此。英国人懂得这些理论,但是,第8集团军内部盛行的“听从委员会指挥”的综合征,导致这些理论无法得到贯彻实施。

  在此前的3月份,隆美尔曾经单独面见了希特勒,从他那里获准发起新一轮的攻势。按照希特勒的想法,隆美尔的进攻目标将是图卜鲁格,达到之后不再向前继续推进,他还要在1个月内将支援作战的德国空军飞行中队返还西西里岛战场。然而,隆美尔在他的私人信件中流露出了更大的野心,甚至早在加扎拉战役之前,他就曾打算一路打到埃及和苏伊士运河,将一场局部胜利转变成一场战略胜利。

  5月26日,隆美尔发起了进攻。然而,无论是他的作战计划还是英国人的作战计划,在双方第一次交手后都没有完整地得到执行。首先,他对英军防线中段的佯攻并没有将对方的预备队吸引过来;其次,他所进行的宽大侧翼机动并没有遭到预料中的英军装甲师的截击,那些英军的坦克静静地停在原地不动,听任指挥官们争吵不休。

  战斗刚一打响,非洲军团指挥官克鲁维尔将军(隆美尔此时已经升任整个装甲集团军指挥官,非洲军团隶属于该装甲集团军)乘坐的轻型座机就被英军击落了,他本人也被生擒。当时,凯塞林刚好前往非洲军团指挥部进行视察。作为在场的最高级别的军官,这位空军元帅(曾任炮兵军官)亲自担负起指挥任务,度过了一个非常愉快的下午。最后,隆美尔赶到接手了这项工作。

  在战斗进行期间,经常被指责不重视后勤工作的隆美尔做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他亲自为第15装甲师组织了一场夜间补给行动,令英国人目瞪口呆。当时,第15装甲师突破了英军防线后,意外地发现自己却被包围了。英军指挥官确信隆美尔已经掉进了陷阱。

  有这样一句军事格言:一名指挥官永远不会被击败,除非他自己首先承认失败。这句格言在隆美尔身上得到了最为生动、准确的验证。据一名被俘的英国军官讲述,当时,他曾经亲眼目睹了隆美尔作战指挥的场面。在被英军包围之后,隆美尔并没有惊惶失措,相反,他镇定自若地站在指挥车上,头戴耳机,一边研究面前的作战地图,一边下达不计其数的命令。在那场战斗中,隆美尔无与伦比的超然自信、从容不迫的指挥调度以及对于战局的熟练把握,与他的对手英国人的惊慌、混乱、莽撞,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战斗进行到这个时候,战场上已经没有了真正意义上的阵线,敌我双方的军队胶着在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场面极其混乱和危险。毫无疑问,在这种情况下,胜利将会属于那个坚信自己必将取得胜利的人,而失败将会降临到那个认为自己力不如人、技不如人的指挥官的头上。随后的事实证明了这一结果。在双方的角力中,优势逐渐偏向德军一方。在盟军阵线最南端的比尔哈凯姆,驻守的是自由法国的军队,他们在德军的猛烈攻击下,进行了长达一个星期的史诗般的抵抗之后,最终被迫撤退,比尔哈凯姆失守。紧接着,英军也开始撤退。隆美尔随即倾其全部兵力穷追不舍。几乎就在刹那之间,图卜鲁格陷入了极度危险之中。6月20日凌晨5时20分,隆美尔对图卜鲁格防线的东南段发起了猛烈进攻。对于英国人而言,不幸的是,他们一直错误地认为敌人将会从西南方向发起进攻,于是将大部分火炮和整个第2南非师部署在西南段,并将原先部署在东南段的大部分地雷也转移到了其他地段,这就大大削弱了东南段的防御能力。德国人的进攻就像预先设定好的时钟一样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在凯塞林元帅的轰炸机拉开进攻序幕的3个小时后,第15装甲师突破了英军防线,意大利阿列特师和的里雅斯特师紧紧跟进,全力以赴地扩大突破口。此时,在突入英军的环形防线后,轴心国军队就可以通过真正的“闪击战”来摧毁敌方的整个防御。

       第二天,正当图卜鲁格要塞的英军和英联邦军队继续顽强抵抗时,突然发现在己方司令部的上空升起了一面巨大的白旗,这让他们极为震惊和愤怒。随着当天第一缕晨风徐徐吹来,象征着投降的白旗在空中微微摆动,整个阵地上弥漫着一种非常强烈的痛苦、悲愤、失望的气氛。在任何时候,战败都是令人极端痛苦的,但是,对于在这里的成千上万名刚刚经历了战败痛苦的英军来说,他们还要承受投降所带来的巨大屈辱。就在那一天,有3万多名盟军官兵沦为战俘,当他们列队从隆美尔面前经过时,也许大多数人并不认识这位志得意满的胜利者。英军遭受的损失极为惨重,共计2 000多台车辆、4 335吨物资和1 814吨燃油被德军缴获。如今,踌躇满志的隆美尔甚至开始认为,最终的胜利已经近在咫尺了。

  英军溃败

  攻占图卜鲁格使得德国装甲集团军上下欣喜若狂,也为隆美尔本人带来了一根陆军元帅的权杖。然而,事情至此远未结束。

  隆美尔被晋升为陆军元帅后,参谋人员纷纷表示祝贺,他却以超然的态度回答:“所有部队必须集结起来,为进一步的攻击做准备。”他已经把目光投向了埃及边境、尼罗河三角洲、苏伊士运河等更远的地方,梦想着赢得更大的荣耀。对于来自他的上司凯塞林元帅以及意大利指挥官们的不同意见,隆美尔回答说,敌人现在已经阵脚大乱,根本无力抵抗自己即将发起的迅速有力的强大突击。他补充指出,如今拥有了图卜鲁格这个巨大的物资储备基地,在发起进攻时,再也不会受到物资短缺的致命限制了。这一主张得到了墨索里尼和希特勒的支持,他们希望隆美尔能够为自己带来压倒性的胜利。

  截至6月22日傍晚,第90轻装甲师已经抵达拜尔迪,第21装甲师正在前往这里的路上。到了次日,第15装甲师和阿列特师开始对埃及边境南段进行夹击,追击前面不断溃退的第8集团军残部。与此同时,隆美尔本人视察了第90轻装甲师刚刚缴获的一个物资仓库,它位于卡普佐堡,仓库里有数量巨大的燃油。

  在英国人方面,军事上的“死亡舞蹈”仍在继续上演:军令不畅通,情报延迟且不准确,前线部队不再相信上级和支援部队,步兵不再相信装甲部队,炮兵和工兵部队只顾自己逃命去了……那些愿意为了正义事业献出生命的人,如今也不再对他们的指挥官表示忠诚和服从了。因为在他们看来,那些人根本不值得信任,自己的努力甚至生命将会由于军事指挥的无能而白白葬送。

  英军一项旨在在马特鲁港以南阻击德国装甲集团军的计划以惨败告终。直到这时,奥金莱克才采取了一项在许多人看来——包括丘吉尔首相在内——早就应当采取的措施:下令撤销里奇将军的职务,由他自己亲自指挥作战。通过这一做法,他轻而易举地将此前战败的一切责任推卸到了里奇的身上。

  后勤的成功

  隆美尔似乎取得了优势,但实际上却是盟军方面赢得了后勤战的胜利。由于英国皇家海军在撤退时炸毁了港口设施,图卜鲁格港口虽然落入轴心国军队之手,却无法使用。因此,他们不得不花费长达3周的时间,将补给物资从的黎波里港口通过陆路运到前线。

  当时,马耳他岛遭到了德意军队的狂轰滥炸。为了救援马耳他岛,1942年7月,盟国6艘满载作战物资的货船从直布罗陀出发。另外有11艘货船从亚历山大港出发,在1艘战列舰、2艘护航航空母舰、12艘巡洋舰和大批小型舰艇的护航下,向马耳他岛进发。最终,这组船队只有2艘货船平安到达,6艘被击沉,3艘严重负伤。在护航舰船中,5艘巡洋舰遭到重创,4艘驱逐舰被击沉。

  1942年8月,就在隆美尔试图进攻开罗的同时,盟军对马耳他岛进行了最后一次的燃油和物资补给努力——“支座”行动。在2艘战列舰、3艘护航航空母舰(1艘被击沉)、7艘巡洋舰(2艘被击沉)、33艘驱逐舰(1艘被击沉)的护航下,14艘商船驶向马耳他岛,途中9艘被击沉,最后仅有5艘抵达了目的地,其中就有严重受损的“俄亥俄”号油船。而此时盟国空军的增援部队已经缓解了马耳他岛所承受的巨大压力。

       从1942年7月开始,在盟国海空军的共同打击下,轴心国船队从意大利出发向北非战场进行海上运输补给的第三轮努力,最终以葬身地中海海底而告结束。此时,盟国空军已经建立起一支庞大的战斗机、战斗轰炸机和轰炸机部队。在空中,尽管约阿希姆·梅塞勒之流的王牌飞行员有了建功立业的千载良机,但是,这种永无休止的空战也不可避免地消耗了德国的油料和熟练的飞行员。

  在盟国空军的现代化战机面前,隆美尔的“飞行炮车”——“容克”87式战斗机也被无情地逐出了空中战场。但是,英国人的空中优势暂时还没有完全显现出来。截至6月29日清晨,轴心国军队已经越过了马特鲁港,沿着海岸公路推进到富凯,朝着下一个目标埃尔达巴进发。德军两个装甲师和意大利阿列特师向西南方向的古塞尔推进。这时,他们的正前方是阿拉曼的一个小火车站,在此之前,人们对于它的名字几乎闻所未闻。

  隆美尔的命令简洁明了。对于横在自己面前的英军防线,隆美尔绝不相信它们会比以前所遇到的任何一道防线都要难以突破,因此,尽管部队经过连续4个星期的突击之后已经疲惫不堪,他仍然要求他们振作精神,发起最后一次冲锋。然而,对于此时的轴心国部队而言,仅仅凭借隆美尔本人钢铁般的意志是远远不够的。在进军途中,他们遭到了盟军空中力量的猛烈轰炸,却毫无还手之力。

  7月1日下午晚些时候,第90轻装甲师官兵突然遭到盟军方面铺天盖地的炮击,他们从来都没有经历过那种猛烈的火力。盟军的重型火炮、榴弹炮、轻型和中型野战炮、迫击炮、反坦克炮……一齐开火,构成一道密不透风的令人恐怖的弹幕。这种场面甚至惊动了隆美尔本人,他急忙乘坐装甲车赶往前沿阵地进行指挥。这种战术产生了非常明显的效果,奥金莱克终于找到了一种阻击德国人的方法。

  激战持续了3个星期,但是,隆美尔最终只被击退了1英里。这次战役再次暴露了英国第8集团军内部在协同作战方面的严重问题,他们的战术和战役水平与德国人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必须进行彻底的重组和全面的训练。在第一次阿拉曼战役中,双方各有得失。奥金莱克虽然阻挡住了隆美尔前往尼罗河的脚步——但是,轴心国的装甲集团军依然存在,没有人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将会再次发起攻击,并且能否得逞。

  蒙哥马利出任指挥官

  此时此地,双方不得不暂时停下来喘口气。等到再次补给完成后,无疑又将有一场恶战。疲惫不堪的士兵们终于有机会躺在战壕里休息一下了,读一读家乡亲人的来信,在残酷无情的战场上体味一下久违了的亲情。但是,所有人都知道,这种平静不会持续太久。

  8月30日,隆美尔对阿莱姆哈尔法再次发起进攻,随后4天的战斗将会决定这场沙漠战争的前途。这一次,隆美尔开始面临一个新的对手——刚刚被奥金莱克任命为第8集团军司令官的伯纳德·L·蒙哥马利将军。后来,人们通常把北非英军命运发生转折的原因归结于蒙哥马利出任指挥官这件事情上。但这种看法显然是不全面的。毕竟,仅凭一个人,无论他有多么大的影响力,也不可能赢得一场战争。

  英国皇家空军夺取了完全的制空权,对德国人的物资储备库和司令部部队展开了无所顾忌的猛烈轰炸。此时,隆美尔由于长期作战积劳成疾,他手下的17 000名老兵同样患上了各种疾病,要知道,他们已经在北非沙漠里连续苦战一年之久了。

  随着蒙哥马利的走马上任,英国人拒绝再与德国人玩儿以前的老游戏,他们的装甲部队不再像过去那样进行“自杀式”的主动出击,而是在炮兵和空军的支援下以逸待劳,耐心地等待着德国人的到来。因此,他们这次再也没有出现隆美尔在当年夏天所见到的那种松弛慌乱的场面。眼下,隆美尔的“东方计划”已经被迫推迟了。“东方计划”是一项极其宏伟的作战方案,它得到了第三帝国总理府的认可,计划由德国国防军向高加索方向,德国非洲军团向苏伊士运河方向,同时发起一场规模浩大的钳形攻势。上述两支部队会合后,将继续向东推进,直到与从西向东对进的日本人会师为止。然而,由于贻误了有利的战机,“东方计划”最终流产了。

       向上司请假后,隆美尔获准返回柏林治病,北非战场的指挥权暂时交给施图姆将军掌管。在戈培尔全家为他举行的接风宴会上,隆美尔表示,一旦英国人发起进攻,他将立即返回(北非战场)。这番话后来让施图姆知道了,这让他感到很不舒服。

  阿拉曼战役
 
  第二次阿拉曼战役正如隆美尔所担心的那样打响了。蒙哥马利,这位经历了第一次世界大战西线战场上血腥堑壕战的军人,对那种无谓地浪费士兵生命的做法非常反感。他甚至拒绝了丘吉尔要他立即发起攻击的命令,坚持在战斗前做好一切准备,确保万无一失。

  1942年10月23日,在拥有了完全制空权以及步兵和坦克的绝对优势的前提下,蒙哥马利首先指挥英军进行了自1918年以来最大规模的一次炮火准备,而后发起了全面进攻。

  接下来的8天内,双方在海岸线到默特亚山脊之间展开了激烈厮杀。隆美尔在呼叫火力支援无望的情况下,不得不将预备队投入了战场,用来阻击英国人的进攻。随着德国空军在空战中的彻底失败,装甲部队无法得到以往由“斯图卡”式俯冲轰炸机所提供的近距离空中支援,隆美尔陷入了更加糟糕的处境。

  隆美尔很快意识到自己的非洲之梦破灭了,要想避免这支曾给自己带来无限荣光的部队全军覆没,唯一的选择就是尽快把他们从英军坦克不断形成的包围圈中撤出来。当时没有人知道,蒙哥马利对于阿拉曼的进攻,标志着希特勒及其纳粹政权走向末日的开始。

       “巴巴罗萨”行动
      战争狂人阿道夫·希特勒对于进攻苏联蓄谋已久。早在1939年8月闪击波兰的前夕,他就曾指出:“我已经把最精锐的部队派往东方。波兰作为一个国家已经灭亡,他们将和德国人共处……苏联的命运也将如出一辙。”

  1941年6月22日,希特勒发动了军事史上最大规模的一次入侵行动——“巴巴罗萨”行动。从波罗的海到罗马尼亚的漫长战线上,以德国为首的300万轴心国军队潮水般地越过苏联边境。一时之间,苏联举国上下被这场出其不意的猛烈进攻惊呆了。最初,斯大林一直竭尽全力地避免给德国人创造任何入侵的借口,以便争取时间恢复和重组红军部队。看到希特勒如此快速地撕毁苏德之间的和平条约,一向刚愎自用的斯大林实在难以置信,因为直到希特勒进攻苏联的当天夜间,苏联方面仍然在源源不断地向德国输送各种战略物资。

  早在入侵之前 的数个月里,纳粹德国空军的飞机就一直不停地从苏联空军基地的上空飞越,掌握了大量的军事情报。随着进攻的开始,他们在短短数天之内就将苏联空军摧毁殆尽,取得了20世纪最为出色的战果。当时,由于苏联空军正在进行扩建,许多飞行团将他们的大批飞机停放在跑道上,这些挤在一起的飞机为敌人的进攻创造了最便利的条件,德军往往只需一枚炸弹就可以摧毁一个中队的飞机。退而言之,即使苏军来得及升空作战,也没有可以和德军的“梅塞施米特”Bf109战斗机相抗衡的飞行技术和飞机。因此,许多德军飞行员在此期间取得了令人难以置信的辉煌战绩,成为大名鼎鼎的王牌杀手。

  中央集团军群

  在贵族出身的陆军元帅费多尔·冯·博克的指挥下,德国中央集团军群由2个步兵集团军和2个装甲集群组成。其中,2个装甲集群实质上是2个坦克集团军,指挥官分别是霍斯和古德里安将军。就是这几支集团军将重蹈129年前拿破仑军队兵败莫斯科的历史覆辙,其指挥官们的拙劣表现甚至令拿破仑相形见绌。然而,在战争爆发之初,他们一个个却雄心勃勃,妄图在8个星期之内推进到莫斯科,并在进军途中歼灭苏联军队。

  在这方面,他们深受希特勒的蛊惑,后者胸有成竹地告诉他们:“不出3个月,我们就可以看到苏联的崩溃,那样的场面将史无前例。我们只需要在前门上踢上一脚,苏联这座破房子就会应声坍塌下来。”对于手下指挥着4个装甲师的装甲集群司令官海因茨·古德里安而言,这段日子是他的军事生涯的巅峰时刻。有充分的证据可以证明,他和霍斯两人指挥着整个作战行动中最精锐、最重要的装甲部队,因此,极有可能取得那个世纪(20世纪)乃至整个历史上最激动人心、最辉煌的军事胜利。而最初阶段的战事进展也似乎验证了这种预测。

  古德里安的第一项任务是指挥他的装甲部队渡过布格河(苏波界河),从两翼进攻布列斯特-利托夫斯克要塞,而后直逼白俄罗斯首府明斯克。届时,他将从南翼进攻这座城市,与从北翼发起进攻的霍斯的部队会合,形成合围夹击之势。通过这种方式,将把苏军部队分割包围在一个巨大的“锅炉”内,一旦苏军的补给消耗干净,除了投降之外他们将别无他法。

  截至6月24日,就在进攻发起后的第60个小时,第17装甲师已经行程140公里进入了斯洛尼姆,距离第一个目标仅剩下一半的路程。3天后的6月27日下午,第17装甲师的先头部队进入明斯克,与霍斯的第3装甲集群先头部队会合,后者在过去5天内行程达到350公里。

  在他们的身后,留下了4个“口袋”,分别是布列斯特-利托夫斯克要塞、比亚利斯托克地区、沃尔科夫斯克和诺沃格鲁多克至明斯克之间,里面是被包围的苏联红军。但是,与一年前法国军队溃败时的表现截然不同,这些被包围的红军没有流露出任何放下武器投降的意图。在此情况下,德国第4和第9集团军给步兵部队下令,首先死死牵制住这些敌人,而后再逐个歼灭。

       然而,德军却遭遇了一个难题,艰难跋涉的步兵部队被装甲部队远远地甩到了后面。在绝大多数情况下,“巴巴罗萨”行动地图上标出的道路,实际上只不过是一些车辙而已,而且很快又变成了小腿深的泥浆,很难在这样的道路上达到每小时5公里的行进速度。此外,另一个问题就是后勤补给。在50多万辆卡车中,相当大的一部分是1940年从法国战场上缴获的,原计划用来向前线运送补给和人员。但是,其中的许多车辆无法在地形崎岖的地带进行载重运输,零部件也很缺乏。更加糟糕的是,由于这些车辆几乎走遍了半个欧洲,它们的有效行车里程数差不多也用到头了。

  这时德军内部发生了严重分歧。古德里安和霍斯坚持认为,行进速度将在这场战役中发挥决定性作用,因此,装甲部队必须继续快速推进,朝着斯摩棱斯克和莫斯科进军。但是,上级指挥官们并不同意他们的看法。7月1日,这两位装甲部队指挥官公然违抗命令,下令所属部队向着下一道障碍——别列津纳河冲去。在此情况下,古德里安和霍斯二人的顶头上司冯·克鲁格将军向他们发出严重警告,威胁说将把他们送上军事法庭。

  就在同一天,古德里安的装甲部队第一次遇上了苏联的T-34型坦克。当时,一辆T-34坦克拦住了他们的推进步伐,双方对峙时间竟达3个小时之久,并且德军有5辆“豹”III型坦克被击毁。最终,德军用一门88毫米口径的高射炮从背后进行攻击,才总算是清除了这个庞然大物。让德国人感到幸运的是,接下来没有再碰上T-34型坦克。

  向前推进

  7月3日,德军下达了下一阶段的行动命令。古德里安从位于别列津纳河的桥头堡阵地上派出第18装甲师,向第聂伯河进发,于7月5日抵达目的地。在那里,第18装甲师击退了苏军的一次反击,并且一直等到装甲集群的所有3个师沿着河岸连成一片为止。这个阵地非常不安全,两翼全部暴露给苏军。与此同时,后勤补给正变得越来越脆弱,担任支援任务的步兵部队还远远落在后方,起码需要2周时间才能赶到这里。看到这种情况,克鲁格几乎暴跳如雷,下令严禁装甲部队再向前推进半步。

  然而,就在德军装甲部队一天天地等待着步兵到来的同时,苏军防线正变得越来越坚固。倘若继续等待下去,德军将彻底丧失渡过第聂伯河的最佳战机。最终,克鲁格还是作出了让步,“你们的行动太冒险了”,他一边抱怨着古德里安等人,一边下达了进行下一阶段攻击的命令。在接下来的3个星期里,德军经历了前所未有的激烈战斗。在最初10天,古德里安的第2装甲集群需要实现3个目标:首先,需要阻击已经被自己包抄了的苏军部队,防止其向南或向东逃窜;其次,与从西北方向攻进的第3装甲集群会合;最后,扩大德军在斯摩棱斯克以东地区夺取的阵地,将其转变为一个坚固的桥头堡,为向莫斯科发起最后突击做准备。

  7月16日,第29摩托化师的先头部队抵达了斯摩棱斯克,但是,仍然见不到霍斯的第3装甲集群先头部队的影子。7月29日,希特勒的助手施蒙特上校抵达古德里安的指挥部,给他带来了希特勒的祝贺以及“橡叶骑士十字勋章”——古德里安是第5位获此殊荣的德国军人。同时,他还首次带来了希特勒要求古德里安改变作战计划和战略重点的指示。

  也许,莫斯科并不具有特别重要的意义。在乌克兰,绵延千里的丰饶麦田可以满足数量不断增长的轴心国军队的吃饭需要;再往前去就是储量丰富的巴库油田,将为纳粹军队进行战争提供必需的燃料物资。相比而言,攻占莫斯科的目标可以稍晚实现,因此,古德里安要停止向东推进。

  北方集团军群

  就在中央集团军群向着莫斯科推进的同时,北方集团军群在冯·勒布陆军元帅的指挥下,向着波罗的海诸国和列宁格勒前进。北方集团军群下辖2个步兵集团军,共有15个步兵师的兵力。负责提供装甲突破支援的是第4装甲集群,下辖3个装甲师、3个摩托化步兵师和2个常规步兵师。另有3个步兵师也担负支援任务。

       与中央集团军群相比,北方集团军群的装甲进攻力量薄弱许多。这让冯·勒布的参谋班子大为光火,毕竟从地图上看,他们有着更远的路程需要跋涉,有着更深的纵深需要突破。然而两个集团军群之间的激烈争论并没有扩展到他们的最高指挥官那里,有着贵族气派的冯·勒布和冯·博克不屑于进行任何争吵,但却唆使自己的手下这样做。

  6月22日午夜时分,北方集团军群的所有部队均已进入阵地。凌晨3时05分,开始向列宁格勒方向发起进攻。在最初的中路突破时,他们遇到苏军部队非常微弱的抵抗,但很快就将其击退了。第一天傍晚时分,装甲部队已经突入立陶宛境内纵深60公里。

  第7装甲师沿着德维纳河沿岸的主干公路,从考纳斯向德文斯克推进。截至6月26日上午,他们已经夺取了德维纳河上的两座大桥。苏军的反击被无情地击退,德军更多的装甲部队呼啸而至。到当日夜间,这座城市已经被德国人牢牢地控制住了。在5天之内,北方集团军群的第一个目标——在距离东普鲁士300公里的德维纳河上建立宽大桥头堡——已经实现。7月2日,第4装甲集群长途奔袭250公里,进入奥斯特罗夫和普斯科夫地区。7月4日,奥斯特罗夫被第1装甲师攻克。同一天,第6装甲师突破“斯大林防线”的北端延长线。该装甲集团的另外3个摩托化师越过奥波奇卡对面的拉脱维亚—俄罗斯的老边界,向着普斯科夫推进。因此,当苏军集结大批坦克于7月5日从东部发起反击时,德军的装甲力量已经得到了加强。第二天结束时,在德军装甲师驻地与普斯科夫之间的阵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140辆苏军坦克的残骸。

  一次断断续续的进攻

  支援第4装甲集群作战的步兵部队无法与其保持同步。俄罗斯境内坑坑洼洼、凹凸不平的地形条件,即使摩托化步兵也无法保持正常推进速度,他们在清理完毕陶格夫匹尔斯的苏军之后,已经落后装甲突击部队100多公里了。然而,形势很快向着有利于德国人的一方发生了转变。与俄罗斯相比,立陶宛、拉脱维亚和爱沙尼亚境内的道路状况非常好,在此情况下,德国第18集团军的推进速度几乎与装甲部队不相上下。截至7月7日,有12个苏军师被歼灭,塔林和纳尔瓦已经处于德军的炮火攻击之下,另外4个德军师正向着佩普西湖的南端快速进逼。

  对于在德国后方的指挥官们而言,尤其对于希特勒而言,整个“巴巴罗萨”行动的战场态势正变得越来越危险:不仅装甲部队和步兵部队之间的“缝隙”越拉越大,就连各个集团军群之间的“缝隙”也愈发明显。在这些“缝隙”中间,最初在德军打击下陷入懵懂和混乱状态的苏军部队正逐渐恢复过来。这些由不计其数的勇士们组成的部队,已经能够判断出德军什么时候将会对自己发起进攻。

  尽管装甲指挥官莱因哈特和曼施泰因不断地恳求和抱怨,但是,立即向列宁格勒心脏地带发起突击的想法必须暂时搁置下来。在他们身后,步履艰难的步兵部队一边战斗,一边前进,就这样一路下来,他们的有生力量逐渐消耗殆尽。德军在战斗中遭受了难以避免的伤亡,大量的步兵营、步兵团甚至步兵师不得不停下来,全力对付包围圈中的苏军。结果,到了7月中旬,德军高层下达命令,决定从中央集团军群北翼抽调部队,填补其与北方集团军之间的不断恶化的“缝隙”。德军的这个延误为苏军守备部队提供了一个千载难逢的机遇,他们抓紧一切时间大力加固己方阵地。随后,德军向北发起了一次进攻,但在伊尔门湖以西受阻。之所以出现这种局面,很大程度上是由于战争中的一个永远不变的因素:经过长达一个多月的连续作战和强行军(很多时候是在炎炎烈日下进行),德军步兵已经筋疲力尽,很难再保持初期的进攻锐势了。

  这次进攻遭到了苏军的顽强反击。双方进行了异常激烈的交锋,喊杀声、枪炮声震耳欲聋,场面恐怖。然而,德国人平素的训练和战斗力发挥了功效,4个装甲师最终突破了苏军阵地。到了8月11日,他们已经清除了所有的残余苏军,进攻矛头再次指向列宁格勒——但是,在那里,他们最终将被苏联人的顽强抵抗所击退。

       此时,希特勒向中央集团军群亲自下达命令,要求从霍斯将军的装甲集群中抽调出一个装甲军增援北方集团军群。接下来,根据希特勒的指示,霍斯派出的先头装甲部队沿着沃尔霍夫河西岸向前推进,很快就抵达了伊肖拉,这里距离列宁格勒中心区只有17公里。与此同时,摩托化步兵掉头向东,朝着涅瓦河和拉多加湖前进。列宁格勒,这座以前的俄国首都被包围了。

  但是,包围并不等于占领。德军这两支先头部队很快便陷入了迷宫般的反坦克壕和零散不堪的土木工事之中。这些障碍物是当德军中途停下来重组队伍时,几乎陷入绝望之中的列宁格勒人布设下的。截至9月10日傍晚时分,德军部队已经抵达位于列宁格勒西南10公里处的杜戈尔多夫高地。然而,由于大量坦克被击中和击毁,德军装甲部队基本上已经丧失了进攻的动力。第二天,德军步兵悄悄地从装甲部队左翼经过,进入列宁格勒的郊区斯鲁茨克和普希金小镇,当天晚上攻占了位于克拉斯诺耶塞罗的俄国沙皇的夏宫。但是,德军继续进攻列宁格勒的推动力却彻底消失了,因为就在这时,乌克兰的千里麦田和储量丰富的巴库油田的强大诱惑力彻底控制了希特勒的大脑。就像进攻莫斯科一样,进攻列宁格勒的事情也必须搁置一边。

  南方集团军群

  颇具讽刺意味的是,直到1941年8月,希特勒才断定“巴巴罗萨”行动的南部战线最为重要。但在此之前,希特勒派往这个方向的兵力——南方集团军群——却是三个集团军群之中最薄弱的。希特勒随即对其进行了加强,并且派遣陆军元帅格尔德·冯·龙德施泰特担任司令官。接下来,龙德施泰特将最强大的兵力放在北翼,它们分别是:赖歇瑙指挥的第6集团军、克莱斯特指挥的第1装甲集群、施蒂尔普纳格尔指挥的第17集团军。在南翼,德军的兵力相对薄弱,从摩尔达维亚出发的德军只有1个集团军,协同他们作战的有2个罗马尼亚集团军、1个匈牙利军和1个意大利军,使用的都是老旧过时的装备,火炮和车辆少得可怜。

  然而,进攻从一开始便取得了辉煌的战果。当时,为了躲避德军的锋芒,苏军指挥官基尔波诺斯(西南方面军司令员)将部队化整为零,却被德军各个击破。在第一次强大突击中,德军第1装甲集群将苏军第5集团军击退。苏军随即退入普里皮特沼泽地区,在这里,德军装甲车辆和摩托化车辆无法继续跟进,只有望洋兴叹。接下来,苏军第5集团军很快进行了重组,并于7月中旬从科罗斯坚向西南方向发起了反击,与从别尔季切夫方向对进的苏军第6集团军共同夹击德军。这时,有着丰富作战经验的德军部队巧妙地将88毫米高射炮用作反坦克火炮,挫败了苏军的进攻势头。苏军第5集团军再次退入沼泽地带。在随后的6个星期内,这种局面使得克莱斯特和赖歇瑙始终觉得如鲠在喉、如芒在背。

  德军继续向着布格河到德涅斯特河的中间地带推进。苏军主力部队在德高望重但能力平庸的布琼尼元帅及其政治委员尼基塔·赫鲁晓夫的指挥下,集中部署在基辅和乌曼周边的两个地区。为了分割和消灭这些苏军,克莱斯特的装甲集群和第6集团军密切配合,向着布格河—德涅斯特河之间的陆桥地带进攻。同时,赖歇瑙的部分兵力掉头西进。在那里,他们先后与从摩尔达维亚出发的斯蒂尔普纳格尔和舒伯特的部队会合。

  与北段战场相比,这里的地面路况相对坚硬许多,德军步兵部队得以向前快速推进。很快地,苏军第6、第12集团军和第18集团军的部分兵力便被优势的敌人孤立起来。截至8月3日,他们与外界的联系完全中断。到了8月8日,他们已经处于来自所有方向的德军炮火的攻击之下。两天后,苏军停止了抵抗。大约20个师被歼灭,10.3万人成为战俘。

  与此同时,两个罗马尼亚集团军沿着海岸线向前推进,开始对敖德萨进行包围。尽管罗马尼亚人付出了沉重的代价,但是对于敖德萨长达64天的围困,防止了驻守该要塞的苏军部队在乌克兰腹地的战斗中发挥重要作用。在这里,苏军将最大规模的一支部队集结在基辅及其北部地区。于是,希特勒下达命令,要求古德里安的装甲集群立即从中央集团军群脱离出来,与克莱斯特的部队会合,将苏军3个整编集团军和至少2个集团军部分部队彻底切断。

      实际上,古德里安并没有立即执行元首的命令,他仍然把自己的目光和雄心放在莫斯科方向上。8月4日,希特勒亲自到新博罗索前线视察,并与他的高级指挥官们进行了交谈。博克和古德里安向希特勒极力进言,恳求他不要放弃进攻莫斯科。希特勒当时曾被深深地打动了,然而,在随后的三个星期里,他的态度却逐渐坚决起来,并于8月24日单独接见了古德里安,命令他立即率领整个装甲集群协助攻占乌克兰。于是,在接下来的两天里,“古德里安装甲集团”(这一改名是为了抚慰古德里安的个人心情)来了一个90度的大转向,挥师南下。

  苏军恢复元气

  有一段时间,战无不胜的纳粹国防军似乎看起来就要重蹈拿破仑大军的覆辙,消失在俄罗斯的冰天雪地里了。然而,由于希特勒钢铁般坚强的意志,制止了这场轻率的撤退,避免了希望的破灭。

  然而,即使是希特勒的魔鬼般的魅力也无法改变不可抗拒的历史命运。尽管德军占领了数量惊人的苏联国土,但其在1941年夏季制定的雄心勃勃的进攻计划几乎再也无法实现。苏联红军遭受了极大的挫折,但是已经从逆境中站了起来。到了1942年,数量更庞大、装备更优良、指挥更出色的苏联红军将成为一个非常强大的对手。对于德军而言,莫斯科没有被攻占,列宁格勒同样也没有,高加索地区的油田仍然可望而不可及。

  在莫斯科保卫战中,德军不可战胜的神话第一次被彻底打破。当时,尽管很少有人能够明白这一点,但是,德军在莫斯科城下的溃败动摇了希特勒“千年帝国”的最根本的基石。

       从莫斯科到斯大林格勒
      1942年,纳粹国防军的起步并不顺。对于苏联的入侵使得德军战线拉得过长,其推进步伐在1941年的最后一个月被首次遏制住。

  从列宁格勒到克里米亚半岛的广大战线上,德军遭到了苏军全面的猛烈反击,希特勒的战争机器开始逐渐趋于停顿。在被苏军从莫斯科的大门口赶走之后,希特勒解除了大部分曾为“闪电战”的成功实施立下汗马功劳的将军们的职务。这位前陆军下士已经开始直接向海陆空三军发号施令。希特勒绝不愿意仅仅固守1941年所占领的大片土地。他向德国人民许诺,德国将在1942年取得胜利。

  改变作战优先次序

  莫斯科不再是进攻的关键。德军大规模的装甲车辆及步兵编队开始挥师南下,准备夺取斯大林格勒。这是一个极具战略意义的城市,但在希特勒看来,更重要的原因在于这个城市是以他最痛恨的对手——约瑟夫·斯大林的名字命名的。占领了斯大林格勒,德国人将处于攻击高加索重要油田的有效距离之内,可以捞取到真正的实惠。

  这时的德国国防军的装甲部队正面临着油料短缺的困扰。实际上,在“巴巴罗萨”行动中的轻率冒进使纳粹德军的消耗过甚,在激烈的冬季作战行动中遭受的损失也远未得到补偿。斯大林也并非易与之辈。1942年1月,德军12个集团军被苏军22个集团军死死拖住,陷于苦战。在从克里米亚到芬兰湾的漫长战线上,德军141个师,包括11个轴心盟国的师团,与苏军300多个师展开了对峙。

  战争区域的广泛性有利于德军。斯大林的图谋不仅是要减轻莫斯科和列宁格勒的压力,而且还要消灭德军的中央集团军群。红军将领们都很清楚,一旦失败后果将非常严重。红军在整个战线上全面展开攻势,但是这个战线实在是太长了。尽管褴褛的军装里塞满了稻草和报纸,北极圈内的低温天气影响了武器装备的使用,而且严重缺乏坦克和飞机,但德军还是以非凡的勇气和职业精神进行着防御。作战条件极其恶劣,令人心寒,这种条件却对苏军有利,他们已经习惯了俄罗斯冬季的严寒。油箱里的燃油经常冻结,德军开始更多地依靠马车运输。尽管如此,随着冬天的临近,他们仍成功地阻止了苏军的进攻。德军顽强的防御暴露了红军缺乏作战经验的问题,同时,其他各方面的缺陷使红军存在的问题进一步恶化。到了3月份,就连斯大林自己也不得不承认苏军的总攻结束了。

  斯大林解围行动的失败似乎预示了列宁格勒注定要被德军攻占。希特勒已经下令德军摧毁列宁格勒这个布尔什维克革命的发源地,它的失守似乎也只是一个时间问题。随着难民潮水般地涌入,列宁格勒的人口超过了300万。列宁格勒南去的通道已被德军切断,而北去的通道也被急于为冬季战争复仇的芬兰军队封锁。

  共产党的领袖们为食物储备焦急万分。11月1日,他们意识到列宁格勒的食品储备仅能维持一周的时间。而冬季日益逼近,城内严重缺乏燃料,房屋无法供暖——电力每天只能配给供应一小时。紧随而来的是历史上最骇人听闻的长期围困。在这次围困中,有将近100万人死于寒冷和长期的饥饿,这个数字相当于英国或美国在整个二战中死亡人数的3倍。少得可怜的补给只能提供给战斗在第一线的人们。整个冬季及初春,德军一直保持着对列宁格勒的严密封锁,苏军任何突围的尝试都遭到阻击。

  春季解冻

  1942年初期,苏军以流畅的作战行动将入侵的德军分割成了许多孤立的小块。苏联西北方面军在瓦尔代高地突破了德军防线,并相继包围了德军几个师。陷入包围的德军都聚集在机场周围。凭借德国空军的空中补给,被围德军坚守着他们的环形防线,等待即将到来的援救,或是——在冯·泽德利茨将军的6个师陷入杰米扬斯克包围的情况下——实施突围。泽德利茨的部队奋战了一个月的时间才安全地穿过厚厚的积雪。支撑德军此次大规模脱困行动的是空中补给和铁一般不许投降的命令。

        春季来临,大地解冻,双方的军事行动都因此而陷入停顿。地面解冻后,原本铁一样坚硬的地面变成了难以通行的泥泞,寸步难行,德军再一次获得喘息之机。由于德军距莫斯科只有不到300公里的距离——这个距离德军装甲师不到一周的时间就可穿越,因此,苏军将部队集中于莫斯科周围。这是显而易见的军事策略,但它是错误的。

  根据德军最高统帅部的统计,在苏军的冬季攻势中,德军在东线战场的伤亡人数达37.6万人,另有将近两倍于此的人数死于冻伤和疾病。到了1942年4月初,东线的德军仅有62.5万人。

  不过,德军也造成了红军40多万人的伤亡,许多德国将士都在考虑红军是否具有承受如此打击的能力。在德军看来,苏军在军事技能上的欠缺似乎只能用盲目但常常是无用的勇敢来弥补。戈培尔讽刺苏军就像一台毫无头脑的机器。在1945年后很长一段时间内,这种印象一直留在人们心中。

  在反攻行动中,红军对其对手的残暴本质有了真正的了解。在退却过程中,德军实行了极其残酷的焦土政策。在被苏军解放的各个村庄里,都留下了德军暴行的证据。房屋全被烧光,牲畜被宰杀,妇女和儿童被驱赶到雪地里冻死或就地枪决。

  在德军入侵苏联初期,将其视为解放者的一些普通的苏联农民,在德军更加残暴的行径面前,曾经的由衷欣喜变为了刻骨的仇恨。大批苏联人都躲到森林里和西伯利亚大草原上避难,并在那里参加了游击队,和德国占领军展开了游击战。

  为了打赢即将到来的战役,希特勒需要补充其作战损失,为此他要求仆从国补足所缺兵员。罗马尼亚和意大利在1942年向德国提供了50万军队。但是按照德军的标准,这些仆从国的军队不仅装备落后,而且严重缺乏训练,因此主要用于守护无战事的地区,担负进攻任务的主要是德军部队。此外,德国还通过各种方法增加东线兵力,包括用从东欧抓获的劳工代替德国民间劳力,从驻守西欧的各师级部队中抽调所属营级部队,提前一年征召下年度兵役等,使德军在苏联前线的兵力急增至270万人。诸如此类的兵源增加是不可能有第二次的,希特勒此举可谓是孤注一掷。

  在武器装备方面,德国人也正在取得相当可观的成就,虽然德国的国内经济当时并没有处于完全的战争轨道上。轻型坦克的生产已经停止,中型坦克加装了厚装甲和大口径火炮。德军“豹”Ⅳ型坦克装备了被证实具有很强的反坦克能力的75毫米口径长身管火炮。通过这种改进,德军在某种程度上摆脱了在苏军性能优异的T-34型坦克投入战场后所面临的被动局面。与此同时,德军还投入使用了更多数量的越野车,使装甲掷弹兵能够更紧密地跟在坦克后面,提高他们的成功几率。由于其搭乘的半履带车辆上装有轻型装甲和加农炮,因此,这些士兵无须下车即可进行某种程度的战斗。尽管如此,德军仍然对于马车运输寄予了极大的信任,这一点是不应忽视的。

  德军的夏季攻势

  在4月5日签署的第41号指令里,希特勒宣称:“敌人人力和物力都已遭受了巨大损失。在取得了表面上的初期胜利后,敌人为了扩大战果,在冬季攻势中已经耗尽了计划用于稍后军事行动的大部分后备力量。”基于这种错误的观念,希特勒制定了德军在即将开始的代号为“蓝色行动”的夏季攻势中的目标。他要求经过调整现已达215个师的德军一举歼灭苏军最后的残存部队,并尽可能多地夺取德国战争经济赖以生存的重要原材料资源。

  德军所有可用的力量将集中用于南部地区。其任务首先是歼灭顿河沿岸的苏军,之后挥师北上夺取斯大林格勒。然后再以联合攻击行动征服高加索主要产油区。最后,德军将夺取穿越高加索山脉的各个关口,控制通往中东的道路。

  希特勒的对手——斯大林也正在制定对德军实施致命一击的计划。天气的回暖是苏军发动另一场攻势的信号,然而,苏军夺回哈尔科夫的努力不幸失败了。两军在野外进行了十昼夜的进攻与反攻的较量,使“闪电战”进入了新的阶段。苏军的进攻在德军高度协同的地空部队面前失败了。德国空军舰队在里特·冯·格莱姆的率领下,完全占据了空中优势。德军大批“容克”88型、“斯图卡”式和“海因克尔”111型轰炸机,在世界上最有经验的战斗机飞行员的操纵下,在德国轴心盟国军队的支援下,对苏军阵地进行了狂轰滥炸。

       苏军3个集团军遭到德军围歼。铁木辛哥元帅被召回莫斯科解释再度损失20万部队的原因。在德国第6集团军和第17集团军粉碎了苏军在哈尔科夫的攻势的同时,第11集团军也在曼施泰因将军的带领下突破了苏军在刻赤半岛高度筑垒的防御阵地。至1942年4月,苏军已向克里米亚运送了25万部队和相当数量的坦克及火炮等支援装备。在此前的一年内,苏军每次派往前线与德军对抗的部队从来没有如此庞大的规模。

  5月8日拂晓时分,曼施泰因穿越卡缅斯科耶地峡,准备对刻赤地区的苏军阵地发起攻击。德军共有9个师的兵力,在数量上只相当于苏军的一半,但德军指挥官像通常一样,用战斗力最强的部队来攻击敌军前线最薄弱的环节。在德军强大装甲部队面前,苏军被迫从费多西亚撤退。随后,德军装甲部队在大批“斯图卡”式俯冲轰炸机的支援下,穿过半岛中部直扑刻赤。5月15~20日,高加索防线被突破,苏军被迫撤往黑海。此役,苏军共损失17万人、1 138门火炮和258辆坦克。

  塞瓦斯托波尔

  针对苏军的部署不利、反应迟钝以及海空军缺乏沟通等问题,苏联最高统帅部进行了严厉批评。由于不希望别人轻视他的胜利,曼施泰因在他的备忘录里描述其对手的言辞则要比苏联统帅部温和得多。

  在侧翼得到保护的情况下,德军第11集团军以两倍的兵力向塞瓦斯托波尔——苏联黑海舰队的主要基地——发起了进攻。曼施泰因得到了强有力的增援。为了对付驻守塞瓦斯托波尔的106 000名苏联水兵、陆军士兵及陆战队员,他可以调派204 000人的部队、720辆坦克、600架飞机、670门火炮和450门迫击炮,包括德军全部的攻城炮兵预备队。

  大决战开始了,德军对苏军的防御要塞发起了攻击。首先是连续5天的弹幕射击,这使许多老兵不禁想起了25年前的凡尔登战役,当时德军参谋部也是以同样的方式展开进攻的。曼施泰因的射手们动用了所有能够使用的大炮,向苏军阵地发起了猛烈的炮火攻击。在使用的重型火炮中,包括60厘米口径的“卡尔”巨型攻城炮和当时最大的83厘米口径的“古斯塔夫”铁道炮。德国空军也参加了战斗,在三周内向塞瓦斯托波尔投掷了2万多吨的炸弹——超过了德国空军在不列颠空战中向英国境内投掷的炸弹总量。

  弹幕射击结束后,德国第54军向苏军防御阵地发起攻击。在6月份的第一周内,苏军顽强地守卫着每一寸土地,不屈不挠,苏军这种顽强作战的精神在一年后的斯大林格勒战役中再一次得到了淋漓尽致的表现。到了第三周,曼施泰因非常忧虑,他不仅要投入他的最后储备,而且要恳求第17集团军的增援。苏联海军继续上演着从黑海向塞瓦斯托波尔提供再补给的奇迹。德国空军和海军为拦截这些至关重要的运输船队,在这条补给线上忙得疲惫不堪。在几近绝望的情况下,德军调来了增援部队,针对苏军防御调来的重炮也逐渐产生了效果。

  6月28~29日的夜间,德军终于突破了苏军防御。在随后的3天内,苏联组织了一场敦刻尔克式的大撤退行动,以尽可能多地将在包围圈中坚持了250天之久的男女老幼救援出来。德军胜利了,但占领的只是一座死城,城内所有的建筑都被摧毁了。

  曼施泰因虽然因占领塞瓦斯托波尔而被晋升为陆军元帅,但是,他的第11集团军却伤亡惨重,不得不将向斯大林格勒推进的任务让给了刻板而又野心勃勃的保卢斯将军。保卢斯参谋军官出身,毫无实战指挥经验,而现在,他清楚地知道扬名天下的时机就要到了,那就是在斯大林格勒。

  顿河和伏尔加河

  为了便于监控战役的下一阶段进程,希特勒将他的司令部搬到了乌克兰的文尼察。南方集团军群被重新命名为B集团军群,包括第2、第6集团军、第4装甲集团军和匈牙利第3集团军。他们将奉命向顿河大弯曲部进军,然后进攻伏尔加河沿岸的斯大林格勒。
德军钳形机动的另一支部队是新组建的A集团军群。A集团军群由德军第1装甲集团军、第17集团军和罗马尼亚第3集团军组成。

  两个集团军群将在伏尔加河西部的西伯利亚干草原实现会合。通过此次机动,德军希望再次对苏军实施大围歼。在消灭了苏联集团军主力后,A集团军群将迅速向东南挺进,抢占苏联油田。
 
  6月28日,德军大规模的夏季攻势开始了。B集团军群在被召回的博克陆军元帅的率领下,从150公里的宽大正面上发起了攻击,担任先头部队的是霍斯将军率领的第3装甲集团军。保卢斯率领的第6集团军也在南部发起进攻,从而使战线向南延伸了约80公里。两天以后,A集团军群在李斯特将军的率领下突破顿涅茨盆地弯曲处,并向南推进到普罗里塔斯卡亚和高加索。攻击行动十分成功。7月3日,霍斯已经占领了沃罗涅日。但是,这样的进展速度还不能使希特勒满意,他用冯·魏克斯取代了博克来指挥作战。随后,B集团军群沿着顿涅茨河走廊向下行进,与向罗斯托夫推进的李斯特的装甲部队会合。德军轻易取得胜利的时代似乎又回来了。

  苏军被轻蔑地扫到一边。几个月来第一次,地面开始适宜于德军进行规模宏大、势不可挡的机动行动。数百英里开阔的庄稼地和西伯利亚草原为德军大规模的装甲军团提供了极好的发挥空间。人们从数英里之外就可以看到德军的推进:燃烧的村庄上冒起的烟雾,数以千计的重型车辆扬起的尘土,似乎预示着强大德军的推进不可抗拒。

  然而,此时希特勒的野心变得过于膨胀。他认为苏联气数将尽,只须再来一次更为彻底的胜利就可使大厦倾覆。7月13日,希特勒命令霍斯的装甲部队向东南方向迂回,与正在罗斯托夫进行激烈巷战的A集团军群的坦克部队会合,以期再次对苏军实施大包围。7月23日,罗斯托夫失陷,但德军并未获得所希望的战利品。斯大林最终懂得了以空间换取时间的道理,他允许元帅们回撤部队,以免被包围。

  在同一天,希特勒下达了一个极具争议性的指令。有人认为,正是这一指令断送了德国东线的作战,也成为希特勒帝国命运的转折点。由于完全低估了苏联红队的实力,希特勒改变了德军两个集团军群的作战计划。一反原定的先取斯大林格勒后取高加索的计划,他选择了同时夺取这两个战略目标。更进一步的错误是他灾难性地减少了进行这两次军事行动所需的部队。他将战略预备队分派到四个方向上:第9和第11装甲师配属冯·克鲁格将军,“大德意志”师被派往中央集团军群,党卫队警卫旗队被派往法国,而原定参加挺进高加索行动的第11集团军也停步不前。

  推迟前进

  到了此时,所有的事情似乎仍在按照希特勒预计的路线进行着。在此次穿越开阔平原向伏尔加河推进的轻率行动中,充当先头部队的是第6集团军。这是一支经验丰富的部队,曾在冯·赖歇瑙将军的领导下参加了波兰和法国战役。冯·赖歇瑙是希特勒在德国国防军里最有力的支持者之一,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反犹分子,他认为屠杀“亚洲劣等民族”是德国士兵的“历史使命”,这些好战的言论深得希特勒的赏识。1941年12月,希特勒在解除了冯·龙德施泰特南方集团军群的指挥权后,便将南方集团军群交给了冯·赖歇瑙指挥。然而,赖歇瑙在升任陆军元帅后不久便突发疾病死亡,但他的影响却已深深地留在他领导了两年的第6集团军中:在向东推进的途中,第6集团军所到之处全部沦为废墟。

  在冯·克莱斯特和霍斯两支装甲部队同时到达了顿涅茨盆地的交叉口后,道路开始拥挤,德军在交通管制方面出现了混乱。经过一番激烈的争论,克莱斯特认为根本没有向高加索地区派遣另外一支装甲集团军的必要。为了证明这一点,在渡河之后他加快了本部推进的速度,并迅速夺取了普罗里塔斯卡亚。

  但是在北部,德军已经停止了推进的步伐。冯·魏克斯率领的部队中只有第6集团军突破了守卫斯大林格勒道路的苏军部队。他被迫推迟前进,等待意大利第8集团军的到来,况且油料的缺乏也使他无法在一次行动中将全部装甲部队投入使用。希特勒变得宽厚起来,并意识到霍斯的装甲部队在顿河南部过于拥挤的道路上弊多利少,于是,在7月30日将这些部队重新划归B集团军群。

       此时,霍斯的部队已推进到了齐姆良斯克以南140公里处,苏军也派出强大兵力阻止他与保卢斯会合。北上途中,霍斯的装甲部队在艰苦的消耗战中损失了大量的人力和物力资源,锐气大挫。

  苏军停止退却

 


  8月23日,德军第6集团军抵达伏尔加河沿岸。尽管遭到了苏军的猛烈反击,德军还是在斯大林格勒上游建立起了防线。当晚,斯大林格勒遭到了德军的狂轰滥炸,使人不禁再次想起了伦敦大轰炸。德军投下了大量燃烧弹,城内木制建筑物陷入一片火海之中,场面十分悲壮。德军开始谋划对斯大林格勒的进攻。但事实证明,苏联守卫军的防御准备充分,要夺取斯大林格勒是一项极其困难的任务。

  A集团军群的推进一直非常顺利。德军士兵们在忍受了6个月的-30℃的冬季低温之后,此时身处库班干草原,而这里的气温即使是在阴影下也高达40℃。在第1装甲集团军的坦克内部,温度高得简直让人无法忍受。

  李斯特最为担忧的还是补给问题。在前线进攻的26个师前进方向不一,有的向西南推进,有的向南,还有的向东南,要全部满足其需要是不可能的。进攻方向太多,以至于克莱斯特大将开玩笑说,“我们前无敌人,后无补给!”Ju52运输机空投的简便油桶必须要靠骆驼才能运送到装甲部队手里。

  不良的地形不仅减缓了作战部队推进的速度,也为补给带来了困难。道路就像是盛满尘土的河流,而且宽得无边无际。然而,纳粹党卫队“维京师”(也称为“海盗师”)还是于8月初在苏军的顽强抵抗之下逼近了库班河。8月9日,罗夫集团军群,即由理查德·罗夫将军指挥的第17集团军和第3罗马尼亚集团军,同时占领了亚速海沿岸的叶伊斯克港口、库班河上的克拉斯诺瓦及正在被烧毁的石油城迈科普。迈科普的油井遭到了彻底的破坏,直到大战结束4年以后才恢复使用。

  也是在8月9日这一天,德军第1装甲集团军占领了位于北高加索山脉丘陵地带底部的城镇佩第戈斯卡,并开始向阿斯特拉罕方向派出前哨部队。8月21日,德军精锐的第1和第4山地步兵团派出的小分队将纳粹党党旗插到了5 642米高的厄尔布鲁士山顶峰,第49山地军的其他部队则继续向前,进入了环绕格鲁吉亚苏呼米地区的亚热带森林。在高加索山脉东侧,克莱斯特装甲集群前进道路上只剩下捷列克河这最后一道障碍了。

  终于,德军的攻势达到了普鲁士军事理论家克劳塞维茨所谓的“下降点”。克劳塞维茨认为,自下降点后,部队损耗将逐渐超过最初的动力和能量。苏联人的抵抗越来越猛烈,而此时的德军距最近的军需站也已达数百公里。两军展开了殊死竞赛,双方都在加速输送弹药、油料、零部件和更多的士兵——前线总是需要更多的士兵——以便在因天气原因导致战役自然中止之前,为最后一次决战作准备。

  希特勒对德军进展缓慢大为光火,他解除了李斯特的指挥权并亲自指挥作战。然而,希特勒引以为豪的天才和活力并不能使情况有什么改观。事后看来,似乎希特勒是在企图做不可能的事情。与此同时,斯大林也因刻赤失利后一系列的后退而极为震惊,于7月28日发布了一道著名的命令:“我们每退让一寸土地,敌人便增强一分,我们的国家防御则削弱一分。如果我们不能停止退却,我们将失去我们的粮食、油料、金属、作坊、工厂和铁路。因此,是该停止退却的时候了:绝不能后退一步!”

  斯大林格勒会战

  这道命令在斯大林格勒产生了预期的效果。斯大林格勒市有50万居民,许多平民百姓都走出家门,帮助挖掘战壕和反坦克沟壕。然而,这并非德国人唯一的烦恼。斯大林格勒市沿伏尔加河绵延超过30公里,在某些地方,城市的最西端距河岸仅8公里多,而这些地理方面的情况,德国情报部门却没有通报给参战部队。

  奇袭制胜的时机已经过去了。保卢斯拼凑起来的进攻毫无取胜的可能,除非敌人是一支士气极其低落的败军。从双方展开极其艰苦的第一场巷战开始,德国人已经清楚地意识到,苏联人已出人预料地恢复了战斗力。

        9月16日,德军第4航空队司令冯·里希特霍芬将军在日记中写道:“只需再加一把劲儿,用不了两天,这座城市就要被攻克了。”没过一星期,他比较客观地写道:“9月份第二次日记。城内的进展令人失望地缓慢。这样下去,第6集团军永远也完成不了任务。”

  苏军士兵在爱国宣传的鼓舞下,正在顽强地战斗着。他们身处的这种作战环境很适宜发挥他们的自然才干,缺少装甲武器和机动力已经无关紧要。他们躲藏在碎石堆里战斗,藏匿于漆黑一团的被烧坏的办公室地下室里战斗,在荒凉的街区两边的矮墙后面战斗,他们为斯大林格勒的每一条大街、每一条小巷的每一寸土地奋战着。

  在这里,装甲车辆毫无用武之地,只能在它们自己造成的城市废墟上爬行。它们看不到藏匿起来的敌人,只能被动挨打,它们在液体燃烧剂的爆炸声中趋于毁灭,或者它们的履带被手榴弹所击毁。无法移动的装甲车辆实际上毫无防御能力。一旦坦克停步不前,躲在坦克后面寻求保护的德军步兵就会遭到机枪火力的攻击。

  在柏林,希特勒已经在宣布斯大林格勒的胜利,并尽可能多地将增援部队派往这座人间地狱。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苏联人只是投入了足以拖住德军并能经受住德军全力进攻的部队。与此同时,苏军秘密地保留了大批人员和装备,而这支部队却另有图谋。

  11月19日,苏军预备队终于开始行动了。德国第6集团军在连续6轮的大规模进攻无果后疲惫不堪,不得不进入恢复阶段。当苏军从斯大林格勒的南部和北部发起大规模弹幕射击时,德军几乎惊呆了。红军终于吸取了有关“闪电战”的经验。这一次红军的进攻是从德军防线最薄弱的部分——保卢斯防守稀疏的侧翼——开始的,负责保护其侧翼的是罗马尼亚和意大利军队。斯大林格勒会战进入了一个崭新的、更加惨烈的阶段。保卢斯将军原以为斯大林格勒已处于掌握之中,然而,当他收到侧翼守护部队的告急报告时,他的自信心被粉碎了。苏军正在以令人难以置信的力量发起攻击。

  在北部,苏军一波又一波的大规模装甲集群,在大批飞机和火炮的支援下,正在吞噬着德军部队。11月20日,苏军在南部也展开了进攻,并取得了与北部相同的效果。至11月23日,苏军完成了对德军的合围。大约30万名轴心国士兵陷入斯大林格勒包围圈中。

  保卢斯焦虑不安地向上级告急,第6集团军的食品仅够维持一周,油料和弹药严重短缺。保卢斯的高级指挥官们请求下令突围,但保卢斯的上级冯·曼施泰因元帅拒绝采纳。希特勒要求德军必须坚守斯大林格勒要塞,等待援军。这里用“要塞”这个词汇是不确切的,容易让人误解。德军部队根本没有严格意义上的防御工事,他们所依靠的只不过是用剩余的炸药在冰冻的土地上炸出的一些地洞而已。

  气温仍在无情地下降,大风雪席卷了西伯利亚大草原。第6集团军的官兵们蜷缩在地下掩体内度日如年,焦急地等待着援军的到来。作战部队每天定量配给的口粮已经减少到了200克马肉和200克面包。辅助支援部队的口粮还要减半,处于包围圈内的苏军战俘根本就没有食品可吃。然而,普通的德国士兵却仍然固执地相信希特勒将会使他们逃脱险境。曼施泰因的解救行动失败了。12月12日,他派出霍斯率军冲击苏军防线,企图杀开一条通道。经过一周的苦战,霍斯的装甲军已经接近了被围的德军,在夜间已经可以看到远处包围圈内照明弹升起和降落时的光芒。然而,苏军在斯大林格勒西北部沿着奇尔河对意大利和罗马尼亚集团军发起了攻击,取得了重大突破,霍斯的救援部队被迫转向应付新的威胁。第6集团军就这样被遗弃了。1月份,斯大林下令歼灭包围圈内的敌军,苏军以闪击行动突进斯大林格勒的西部围廓。25 000名德军伤病员只有一小部分被救走,更多的士兵因冻疮和伤口腐烂而死掉,麻醉剂之类的常用药物都已用尽。1月11日以后,伤病员已经没有食物了。这时,希特勒将保卢斯的军衔晋升为大将,继而升为元帅,希望他能够自杀殉国,维持德国历史上从来没有一位元帅被活捉的声誉。但是,保卢斯拒绝自杀,于1月30日率残部向苏军投降。少量德军突围逃到了西伯利亚草原,他们不时地被德国空军侦察机发现。然而,没有一架能够将他们安全救回德军阵营。
       在斯大林格勒包围圈中的30万名德军士兵中,只有91 000人幸存并向苏军投降,大约一半人在春季来临之前就死去了。在苏联战俘营里活下来的只有5 000人,许多人一直被关押到20世纪50年代才被释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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